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她高三，赌博欠下一屁股债的程旻卫，为了还债，狠心将她带到黎城的一家声色场所，丢下她就走了。
什么都不懂的她，看着衣着暴露灯红酒绿的男女，人都吓傻了。
当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可是进来了，他们哪里还能让她逃走？
满脸白粉，身上味道很刺鼻的中年女人拽着她，告诉她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能适应了。
她的话那么明显，程路瑶再不懂，也大致能猜到需要她做什么。
从小到大，她连陌生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她怕得不行，绝境下，力气也大很多，她挣脱着闹着，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有一个，就是关行之。
“成年了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女人。
以为有人会救自己，程路瑶含着眼泪抬眸望去，一眼看到人群里最惹眼的男人。
他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似是会说话，妖冶中带着蛊惑。
“是关八爷啊！”女人发现了什么惊喜一般，一步三扭地走过去，对着程路瑶使眼色，“生日刚过，成年了成年了，关八爷您是……”
“没兴趣。”男人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他出声的那一刻，程路瑶以为他会帮忙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拒绝，绝望的她，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簌簌地往下坠。
大概是听他说没兴趣，女人很失望，却又不敢得罪地去讨好，“没关系，我们这还有很多姑娘的，随您……”
“不用，我都没有兴趣。”男人姿势慵懒地靠在墙上，指了指程路瑶，又指了指周围的人，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随着他的动作，哭得满脸是泪的程路瑶才发现，有人对着她拍照。
“她一看就不是自愿的，你这样强迫，这些照片流传出去，恐怕连你这家店都要关门了吧？”
人群里有人站出来说了句话。
女人看了那人一眼，毫不畏惧地笑道：“我付了钱，白纸黑字，怕什么？”
那人看了眼男人，等男人点头后，他开口：“她多少钱？”
程路瑶在不知情下，被程旻卫卖了，又稀里糊涂间，被人给买了。
直到走出声色场所，程路瑶人还晕头转向的。
她跟在男人身后，紧张不安地抓着衣襟，磕磕碰碰地跟他道谢。
男人一路往前走，没有理会她，等他走到一辆车前，那位说话的人帮他拉开车门，恭敬地让他上去，他才转身，递给她一张名片。
“真想谢我，等你下次找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程路瑶捏着名片，看到上方写着“关行之”三个字。
她心里默念了两遍名字，然后就看到脚边，有一个黑色钱夹。
她将钱夹捡起来打开，里边除了厚厚的一叠现金，还有一排金卡黑卡和各种高档场所会员卡。
而在那排卡片当中，夹着一张熟悉的名片。
看他们车子没开远，程路瑶追过去，冲他们招手。
很快，车子在路边停下来，男人摇下车窗，一双桃花眼很魅惑，“那么快就找我了？”
“不是……”程路瑶喘着气，将钱夹递过去，“你东西掉了。”
程路瑶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唯一那次真心话大冒险，她还撒谎了。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他们从相遇到相识，能更单纯一点。
后来，程路瑶回到家中，程旻卫得知自己白赚了一笔钱，连卖女儿的愧心都没有，就想着如何把她第二次卖出去，甚至还拿着她的照片，介绍给死了妻子年纪大却有钱的单身汉。
要么回到声色场所，要么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程路瑶跟着母亲和弟弟哭了一夜，第二天，她选择联系了关行之……
……
昨晚回忆了太多往事，程路瑶睡醒还觉得有些累，她懒懒躺在床上，摸到手机刷朋友圈。
结果微信还没有打开，手机就叮叮叮地不断跳出通知，她随手下拉看了一眼，见到标题的一瞬，她整个人彻底清醒。
她抖着指尖，将新闻点进去……
林萧萧昨晚被人杀害……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死于窒息……身体被发现地点是酒店喷泉附近……目前暂时没有找到证据……
她盯着一行行文字，有些发懵。
昨晚林萧萧不是还跟她见过面，说关行之约了她去后花园吗？
怎么突然的，她就死了？
程路瑶第一反应，是给关行之打电话，可按下通话前，她又放弃了。
他喜欢林萧萧，她的死讯，他比谁都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程路瑶以为短时间内，不会看见关行之的，没想到第三天下午，他们就见了面。
那天早上她去环球影视拍摄之前签约的广告，拍摄完，差不多四点钟。
程路瑶卸了妆，换好衣服，跟导演道过别，打算离开的，却在下电梯时，遇见了关行之。
他的样子，没有她想象的颓废，除了脸色不大好看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她没敢提及伤心事，浅笑着喊了声：“关总。”
“嗯。”他看到她，也笑起来，“拍广告累吗？”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程路瑶心里纳闷着，此时电梯门打开，她说了声“不累”，然后指着电梯道：“那关总我先……”
她的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