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金陵秦淮殇16
她为老板娘整理好遗容，从裁缝铺里扯下了一匹布，盖在萍姐的身上。算是最后一点体面。
做完这一切，她出了试衣间。刘铭该怎么办，这是个问题。他腹部受了伤，行动不便，但留在这里，要是被回来的日本兵发现，也难逃一死。
姜滢撕下一些布帛，简单地为刘铭包扎了一下。她虽然没有了那些技能，但凡是学过武术的人，多少都会一点包扎的。
经历了这一场变故，清秀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这半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是他前十六年的人生里想也不敢想的。他还没缓过神，姜滢为他包扎，他也忘了喊疼。
“能走吗？”姜滢问。
刘铭明显走一步都很疼，他的额头滴下了冷汗，声音却很隐忍：“不打紧。”
傅文卿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刘铭一愣：“你们……要带我走？”
“不然让你在这等死么？”姜滢问。
刘铭微低头：“谢谢傅先生，姜小姐……但是，带上我也是累赘。你们自己逃，也许还能跑掉。”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能丢下你了。”姜滢扶起他，“少废话，快走。”
这样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刘铭听话地用力站了起来，傅文卿也拉了他一把。
虽然姜滢掺着刘铭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密，但现在谁也没有空计较这些。
因为照顾到刘铭是个伤患，三人的前进速度慢了很多。路上也有看到几队日本兵，刘铭吓得脸色发白，却在见到身边的两人快速掏枪击毙一队人后，整个人都木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傅先生和姜小姐身手这么好。
那不是一个教书先生和一个千金小姐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枪法？
但是不管怎样，强大的是自己人，刘铭安心了很多，看向两人的眼里多了崇拜。
他也想跟他们一样，可以亲自打日本鬼子。
这条街冷冷清清的，也许是因为人都被杀光了，并没有遇到多少日本人。转过这个街角，一场暴行正在那里发生。
烧杀抢掠，奸淫掳虐。
鲜血从街头铺陈到街尾，天空阴霾笼罩，压抑深沉，看不见一点光。
姜滢踹开一家虚掩着的门，桌子上，一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日本兵正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地上倒着两名中年男女的遗体，他们应该是女孩的父母，拼死都要保护女孩，可最终也没能抵得过鬼子的刺刀。
女孩绝望地挣扎着，满眼的惶恐与悲愤。
姜滢连枪都没开，直接用刺刀结果了他。
子弹是很珍贵的。她没有了那把拥有无尽子弹的沙漠之鹰，什么都要省着点用。这么多的人，她杀不完。这刺刀，也是刚刚从一队日本兵那抢来的。
傅文卿在看见日本兵倒下的一瞬间，就拉着刘铭背过身去。姜滢立刻整理好女孩的衣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女孩崩溃地扑在姜滢怀里哭起来，也许是惧怕哭声引来其他人，她死死压抑着，连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姐姐现在要去救其他人。”姜滢看着女孩的眼睛，“好好待在这，这把刀给你。刘铭，过来。”
刘铭上前一步：“姜姐姐。”
“这把枪给你。”她从那日本兵的遗体上拿出枪，“我教你怎么用……这样……有人敢进来，只要是日本人，直接扫射，明白么？”
刘铭握着枪，手心如同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他坚定道：“嗯。”
“还有这刺刀……你叫什么名字？”姜滢问。
女孩抽噎着回答：“珍珠。”
姜滢把刺刀放在珍珠的手里：“想想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你会为他们报仇的。”
女孩颤抖着手：“……嗯。”
做完这些，姜滢与傅文卿离开了这里，重重关上了门，把两个孩子留在了那里。
刘铭与珍珠没了他们的保护会很危险，但现在跟着他们会更危险。他们不会只救一两个人，如果人太多照应不过来，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可这整条街的，整座城的血债……该怎么办？
他们救不过来。
当他们在一户人家里刚救下一对夫妇，对面就有一名幼小的孩子被杀死。两人到后来甚至分头行动，但依然是杯水车薪。
最后，他们回到最初珍珠的家里，还带着几名救下来的妇女与孩子。
一推开门，刘铭条件反射地端起枪对准门口，在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傅先生。姜姐姐。”
也许是因为姜滢与他年纪差不多，刘铭已经改了口。
姜滢注意到，地上多了一具日本兵的尸体。
刘铭见状，轻声道：“他闯了进来，看见地上那个日本人的尸体，就想立刻杀掉我们……我谨记姜姐姐的话，就把他……杀掉了……”
姜滢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她眼眸有些黯然。
她亲眼见到一个日本兵在她面前把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的头颅割下，她眼睁睁地看着，距离太远，来不及去救。
就算她后来手刃了那人又怎么样呢？孩子再也活不过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傅文卿又何尝好受，“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他们。不然，等我们一走，他们还是很危险。”
就像上海的租界是个安全区，南京应该也要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可是想要成立一个这样的地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