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野很快被请了进去。
那位李大人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手里的玉如意。
人性的本质是贪婪和欲.望，众生皆如此。
秦郁野把玉如意放在一旁的桌上，他站在前堂中央，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松。
开口，气势也是冷冽极了，毫不卑躬屈膝。
“李大人——”
“打断一下。”那李大人拢了拢衣袖，笑眯眯的看着他：“秦将军啊，这几天你快把北城的大人们拜访遍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秦郁野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嗯了一声：“你堂哥是京城的京官，每天面见圣上，可否帮我——”美言两句。
话音未落。
啪地一声！
李大人拂了拂衣袖，似是无意间把桌上的茶盏砰掉地上。
“哎呀呀。”李大人蹙眉：“这茶盏怎么不听话的自己跑到了地上？”
他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郁野。
“秦将军可否帮我收拾一下这茶盏碎片？”
秦郁野衣袖里的手掌，倏然攥紧。
这对待下人的语气和姿态，对于任何一人来说，都是一种折辱。
更别提，他曾是堂堂大将军。
“秦将军是不是很受不了被这样对待？”李大人掸了掸衣袖，淡淡说道：“可你现在不是将军了，罢了，看在玉如意的面子上，本官可以指点你一二。”
秦郁野垂下眸子，捏紧手掌：“——愿闻其详。”
李大人冲着京城的方向遥遥抱拳：“彼时青岗城外一战，秦将军死了弟弟，败了那一战，龙颜大怒，谁为你说情，谁就要被贬官受罚——在这种情况下，谁上杆子找死，不就是傻子么？”
这件事，秦郁野早已知晓。
可这么久时间过去，皇帝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该消了。
秦郁野眼睫颤了颤：“朝中将才紧缺——”
“对，就是因为缺将才！就是因为你秦家是武将世家，手握兵权已久——就连敌国都只知你秦家威严，而不知皇家威严！”
那李大人抚掌大笑。
“这样说的话，秦将军可懂了？功高盖主的人自古皆不得善终，你这一场仗，输的圣上好开心呐！你弟弟的死，也不过只保住了你秦大将军的这条命罢了！”
说完这一席话，李大人吩咐小厮像驱赶垃圾一样将秦郁野扫地出门。
功高盖主——？
秦郁野顶着烈日炎炎，心底却浮起一丝凉意。
他秦家世代忠良，为国捐躯的将士层出不穷，却只得到了这四个字？
那这个国，这个城——
他秦郁野还守什么！
……
夜幕降临。
秦郁野进了酒肆，喝的酩酊大醉。
他又想起来李大人的最后一句话。
正因为郁白死了，他才没被砍掉脑袋。
不然，不是战败的罪名也会有其他莫须有的罪名被强行安在他们头上。
他眼眸隐隐发红。
所以，是郁白替他死了一遭？
而只剩他一个人背负着整个秦家，苟且偷生。
即使喝的酩酊大醉，秦郁野面上也没有丝毫显露。
他出了酒肆，稳稳的走回秦府。
接着，他走进后院，想把这件事告诉仙仙。
他心里痛苦的很，但这件事情他总归要面对，逃避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