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恒听见顾嫣然的声音，不回头也不行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可能表现得没有礼貌。
霍绍恒低声对顾念之说了一句：“有事，先挂了。”
他关了蓝牙耳麦，从沙发上起身回头，见顾嫣然被阴世雄和赵良泽两个人挡在一座大盆景后面。
“顾大小姐要走了？”霍绍恒走了过来，“这么早？”
“嗯，家里有事，很快我父亲就要去美国了，我送他回去之后再回来给我们家的老佣人们办丧事。”顾嫣然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们家这一次损失惨重，这些人命，我一条条都要他们还回来的。”
“那顾大小姐知道那些枪手是谁派来的？”霍绍恒两手插在燕尾服的兜里，神情专注地看着顾嫣然，“如果不知道背后的黑手是谁，你们到哪里都不会安全。”
顾嫣然苦笑了一下，“如果到美国也不能安全，我看我们只有等死算了。”
“其实理论上说，每一个人从生下来，就在等死，所以顾大小姐也不用觉得特别伤心。”阴世雄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企图让气氛不要那么严肃。
顾嫣然又扯了扯嘴角，转眸对着霍绍恒拎起裙角，行了一个西式礼节，“霍先生，后会有期。”说着，转身翩然而去，留下一片雪白的背影。
霍绍恒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嫣然走出总督府的大厅，一边对阴世雄使了个眼色。
阴世雄会意地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霍绍恒又回到座位上坐下，继续给顾念之打电话。
顾念之在自己宿舍里抱着腿坐在床上，一副恹恹的样子。
马琦琦在门外大声叫她：“念之？吃早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鲜肉小笼包，还有杂粮粥，我可是特意去外面的粥铺里给你买的哦！”
顾念之听见马琦琦的声音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捶捶自己的头，暗骂自己没吃饱呢怎么就撑着了……
她刚从床上下来，就听见手机又响了，急忙接过来滑开，“……霍少？”
霍绍恒看时间不早了，匆匆忙忙地说：“念之，你知道何教授找过顾嫣然吗？”
顾念之本来有些不高兴，但霍绍恒一问这件事，她立刻没脾气了，老老实实地说：“找过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霍绍恒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对你说过多少次，有事要对我说，不要瞒着我，你都记住没有？”
顾念之十分委屈，她握着手机靠在墙上，小声说：“……你们不是验过我和她的dna吗？完全没有关系啊……所以何教授找顾嫣然要她的家庭医生和牙医的联系方法，我觉得都是多此一举，没有结果的，因此就没有说。”
反正说了也没用，再说她真的要事无巨细，把自己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告诉霍绍恒吗？
那他还不烦死她？
霍绍恒想想也觉得顾念之说得有道理，但是何之初和顾嫣然的关系，也就是何家和顾家的关系，是他们追查的重点，所以有关这方面的事情，都要告诉他才好。
可这也没法跟顾念之说得很清楚。
所以想来想去，霍绍恒还是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了，他的声音温和起来：“念之，我这几天不在，你有没有想我？”
顾念之的心里一时又甜滋滋的，她低声说：“想……天天都想……每时每刻都想……”说完又问霍绍恒：“那你呢？你有想我吗？”
“你说呢？”在顾家小岛上的时候，霍绍恒一想起顾念之就心头发软，那种感觉对冷硬沉肃的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将那股温软压下去。
到后来才慢慢接受，那是属于他和念之的感觉。
顾念之翘起嘴角，开始发嗲：“……我不知道，我要你说……我要你说嘛……”
拉长的尾音转了个圈儿，像是用丝线将他的心绕了一圈又一圈。
霍绍恒“嗯”了一声，淡定地说：“我要去那边给总督敬酒了，你快要上课了吧？”
顾念之只好作罢，忙说：“那你保重……”说完又恋恋不舍地说：“我等你回来。”
“嗯，乖。”
隔着手机，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大洋彼岸，顾念之仿佛都感受到霍绍恒的大手抚摸她头顶的温暖感觉。
她眯起双眸，全部充盈到胸口的血液才渐渐回流到四肢百骸。
睁开眼，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