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就在屋里躺着，我过去给他搭了搭脉，只觉得脉搏微弱。看样子他的情况不太妙啊。
不过我好歹也算是吴师叔的半拉徒弟，学过一些木棉花本事的，所以见老陶这个样子，我便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保命丸来。
这保命丸是吴师叔调配的，之前我去鹤城的时候他给我的。
一颗保命丸的市场价贵得离谱，在术网上卖是五百万一颗，那还是一般的药师配出来的，由吴师叔这样先天境界配出来的，这价钱又得往上翻番。
不过对于我来说，人命才是最值钱的。
所以让老陶儿子拿来水，喂着老陶服下了这颗保命丸。
这老陶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我这才问老陶一些关于这红衣的事情，还有就是他到底是怎么病倒的。
老陶一五一十把事情前后跟我们说了一遍。
事情得从今年上冰面采冰开始说起，本来这冰面上采冰，虽然说赚得不少，但也是一个很辛苦的活。
同时这江上风大，在冰面上一站就是一天，时间长了也会落下一身风湿病。
还有一点就是江上采冰，其实有很多禁忌。
松花江那么大，每年淹死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按老陶他们这行的说法，这江水之中，却也是寄着许多怨魂的。
特别是冬天，这些魂魄在江水之中也没地方去，还得挨冻，就会更加凶厉。
因此老陶从师父那里学来的第一课就是烧纸祭江，每年采冰都要祭一祭的。
这样一来哪怕别的采冰工人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却是没事，一直很安全。
这一行没有干太长的，干到五十六岁，就一定要退休了。
因为这男人的运道每八年一变，女人的运道每七年一变，而五十六这一个岁数，是男人女人运道都发生巨大变化的一年。
这一年也是人体之中阴气阳气都衰弱的一年。
所以老陶的师父告诉过他，过了五十岁，就不要上冰了，否则后患无穷。
本来老陶也不想上冰，给儿子买了一台出租车，儿子开出租车赚得也不少，也不需要他再去采冰了。
可是前一阵子他儿子开车却碰到了一件糟心事儿。
本来他儿子好好开着车出十字路口，结果前面有个骑自行车的突然就窜了出来，本来是这骑自行车的闯红灯，而且他儿子也没有碰上人家。
结果这骑自行车的挺霸道，下了车就过来要打他儿子。
他儿子不敢开车门，也想着息事宁人，结果这骑自行车的得寸进尺，还打电话叫来几个朋友一起，要他儿子赔钱。
这吵吵起来了，老陶儿子一个劲辩解，可是人家不依不饶，特别是那个骑自行车的，还要过来怼他儿子。
结果这一脚没踩好，在冰面上滑了下，脑袋冲着马路牙子去了，当场不治身亡。
你说这事情跟老陶儿子没关系吧，可是毕竟出了人命。
现在社会上还有许多人死为大的说法。
像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有老头去别人家偷荔枝，结果掉下来死了，还要人家给赔钱。
还有老太上人家偷人家的洋水仙回来包韭菜饺子，结果把一家人吃中毒了，也要人家赔钱。
因此老陶儿子就算摊上事儿了。
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认赔了，出租车也开不了了，这下子老陶家里就麻烦了。
所以老陶就不得不重新上江上去采冰去了。
他已经过了五十六了，本来不应该上江面，可是给钱逼得没招了。
去了冰上之后，结果今年采冰的需求大了，需要开辟新的采冰点，就被弄到油库江段了。
这油库江段，安北人都有所耳闻的，比较邪乎。
所以老陶就打算弄点黄纸香烛来烧一烧，祭一下江。
可是这祭江的事儿让上面的人知道了，还没开祭就给否决了，领导说了，要么别祭，要么滚蛋。
老陶想赚钱，只好没有祭江就上工了。
结果这采了两天，就弄出来这么一块冰。
回家之后，他就感觉窗口有人趴着，一直盯着自己看。
当天晚上老陶就病了。
在他看来，他这是连犯了好几个忌讳，一个是五十六了还上冰，一个是没有祭江就采冰了。
而且这冻在冰块里的红衣，看上去实在吓人，任谁想都是邪乎的。
这事在我这里也挺蹊跷的，不说别的吧，这红色童衣的事情，还有托梦的事情，的确瘆人。
可是要说这事就是鬼干的，我却是不信的。
真要有鬼，那我跟老道估计早就碰着了，天天跟尸怪打交道的，竟然没有碰过鬼？
就算我没碰过，老道也应该碰过吧，两百年的土牛花没碰到过鬼，那就说明真的没有鬼。
我觉得这是尸怪出来惹的事情。
特别是那个红衣女尸，董狐的小姨子。
要真是她出来惹的事情，那我倒有点期待了，毕竟是老相识了，这次让我碰到她，看我不打她个桃花朵朵开，保管让它知道花儿乐队为什么这样红。
我问老陶说道：“那件红衣服后来怎么处理了？”
老陶说道：“我们采冰人不能把这样邪乎的东西留在江面上，所以我就把冰凿开，拿出衣服带回来，让我儿子烧了。”
他说到这句话时，我看了一眼老陶的儿子。
老陶儿子在一边变颜变色，好像有话要说，我示意胖子带他出去。
过了一会儿胖子回来了，低声对我说道：“红衣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