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黄坚有事对华仁德说，司徒骁便说去厨房帮傅姿，给两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黄坚盯着司徒骁的背影，皱眉问：“老师，我听说傅姿在研究一项很机密的项目，她这时应该在实验室才对，怎么会突然过来？”
华仁德笑了笑：“小姑娘天资聪颖，但经验不多，见过的病例也有限，她突然到我这来，一定是因为那项机密项目陷入了瓶颈，想要来我这看看她外公还有没有留下手札。”
黄坚皱眉：“叶师兄的手札，您不是全部给她了吗？”
“小姑娘爱学习爱钻研，想要过来求助也是有可能的。当年你要是有她这求知精神，也不至于这么平庸。平庸固然快乐，但人还是要上进一些。不过你现在也六七十岁了，是时候享受生活了。”
华仁德说：“你这小子这几十年就每年一条短信，从来不来看我，就以为我不关心你了？你呀，该把时间多放在生活上，多陪陪家人，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追求的都是虚幻的。”
“一个人，无论有多高的成就，都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阿坚，我希望你没有遗憾。”
黄坚眼睛通红：“老师，我听您的，回去之后就立即辞职。”
黄坚六十岁退休后被返聘回医院，平时给新医师们讲讲课，偶尔也去做一两场讲座，但次数不多，他的讲座中规中矩，有时候还有些枯燥无味，但院里每个新来的医师他都会手把手带身边三个月到一年时间，因此他这个人虽然成就不大，在医师中的声望倒是不错，也很得医院的信任与尊重。
黄坚表示，院长可能会不放他走。
华仁德就笑吟吟地看着他：“一个人若已经无欲无求，自然也能对别人的恳求能做到无动于衷，你之所以会觉得院长不放你走，是因为你还想要再拼一把美名。阿坚，你天分不如你几个师兄，现在这条路是最适合你的，你如果偏要出头，那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也要做好，晚节不保的准备。”
黄坚被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华仁德。
华仁德还是华仁德，也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老师，慈眉善目一心为了学生着想的师长，但仔细瞧着，好像跟记忆中又有些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黄坚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是一个好学生，这几十年来，老师不让他来京，他就不来京，要不是这次他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头自作主张来见，他还察觉不出老师的变化。
老师变了，又好像没变，黄坚脑子一时清醒一时纠结，最终他点点头：“我听老师的。”
华仁德露出慈祥的笑容，招招手让黄坚过去。
黄坚如年轻时那样，在华仁德面前半蹲下身子：“老师……”
华仁德摸着他的脑袋，半眯着眼，嘴里喃喃自语：“我们家小子长大了，也老了呀……”
黄坚伏在华仁德膝盖上泣不成声。
等司徒骁和傅姿端着药汤过来，黄坚已经离开，华仁德半眯着眼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他的胸腔尚在一起一伏，傅姿会以为他已经断气。
药在厨房时就用冰水隔着碗凉了一次，这时的温度喝来刚刚好，傅姿叫了一声‘华老师’，华仁德就睁开了眼，老眼浑浊，像是分不清现实，含糊不清地喊了声‘胜天’，又在下一顿摇头笑：“原来是梦啊。”
傅姿捏了捏手指，声音软濡：“老师，喝药了。”
司徒骁要接她的碗，一脸真诚：“你去洗个脸，我来侍候老师喝药。”
“不，我自己来。”
见两个小年轻为谁来侍候他喝药差点吵起来，华仁德把碗接了过来：“我还没老到碗都接不住的程度，这药，我自己喝。”
长生草的药汤甜中带着微酸，温度适中，华仁德都一百多岁了，身体时常感知不到温度，趴下汤喝下去，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了，像年轻的时候他在乡下某农人家里喝到的那碗热粥，暖烘烘的，那种感觉，他记了一辈子。
“长生草长生草……”华仁德放下碗，喃喃道，“它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吗？”
“长生不老估计不行，但能让人重新焕发生机，倒是可以一试。”傅姿说，“不过，我缺少一样东西。”
“缺什么？需要我替你去找吗？”
“不用找，老师这里就有。”
华仁德看着傅姿：“是什么？”
傅姿笑容淡淡的，语气也凉凉的：“干细胞再生的药方。”
华仁德脸上没了笑容，一脸诧异：“干细胞再生的药方？我没有。”
“你有。”傅姿盯着他，“我外公见过，并写在了他的手札里，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却看不不出来，我恰好对我的外公有几分研究，看到了。这个药方林傲也见过，当年我外公出国前夕，你分别把我外公和林傲叫到了跟前。”
“林傲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外公却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外公必须死。但林傲没有严格执行你的要求，他用了另外一个计划，让我外公成了‘叛国者’，却保住了性命。”
华仁德的脸色淡淡的，没有因为傅姿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而动怒。
傅姿说：“林傲也不是什么好人，比起叛国之罪，我外公更希望自己死掉，但是正因为林傲私自定了计划，让你的计划出现了偏差，你不得不重新谋划。当时我外公和林傲看到的干细胞再生的计划只是一个理念，你用了重重掩盖，把真假掺半的研究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