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眼睛始终放在心心身上，而唐朝则是看着跟过去有很大区别的女人。
她的眉眼较之以前更为精致，全然不像是一个精神有过失常的人，呈现在她身上的只有美丽，淡静，只是那双眼睛却漆黑到渗透不进去一点东西，让人看不透。
妇人回答，“心心是我的孙女，我们当然要把她带回去。”
宋茉歌看向在说话的妇人，那一身的珠宝也掩盖不了苍老的容颜，“哦，现在想起心心是你们唐家的子嗣了？”
她浅浅地撩开唇，“怎么，唐先生的新婚妻子是不孕不育还是怎么的，不能再给你们生出来一个孙子或者孙女么？”
近几个月，唐朝低调地完成了二婚，婚礼虽然没有很铺张高调，不过看着就让她觉得碍眼。
妇人恼怒地道，“你怎么说话的，真是没有家教！”
宋茉歌仍是一副淡淡懒懒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模样，“不好意思，我妈死得早，现在的确没有人教我该怎么说话。”
席北琛眯了眯眸，“你是长辈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以身作则？”
他称她为长辈自然也不是真的把她当成长辈，是在讽刺她言语不谨而已。
妇人脸色讪讪，亦有些难堪。
唐朝低声开腔，“我妈没有恶意，只是着急想把心心带回去，如有得罪的地方，我替她道歉。”
他看着仍旧精致漂亮的女人，“我想你既然已经跟席总复合，那么应该很快也会有你们自己的孩子，而且心心说到底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如就让我们带回去。”
事实上，亦是如此。
宋茉歌淡淡地笑，那目光像是落在他身上，又不像是在看他，“不是我不同意啊，我是受人所托，前唐太太临终之前拜托我照顾心心，还叮嘱我不要让你认回女儿，死者为大，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漂亮干净的手指把玩着她手上的手机，轻言慢语地继续道，“我是不知道她在你们唐家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被逼到想要自杀，但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在记着仇恨，我想，你曾经身为她的丈夫是不是应该检讨下自己。”
以前她对唐朝的印象很好，虽然不是风度翩翩，但至少温和谦逊。
唐朝的眼眸动了动，有皲裂的迹象。
妇人愤怒地站了起来，“我们家的事你知道什么！”
席北琛面上已经愠怒，冷声吩咐，“阿青，送客。”
宋茉歌跟她激动的表情相比很淡然，“我是不知道，不过一条人命就是一条人命，虽不是你们亲手杀死的，不过你们把她送进去精神病院那种地方，难道不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她的表情很放松，每个字却如同一条精准无误的毒针刺在心尖上，“那个地方啊，我进去过，还真不是人可以待着的地，想死都死不了呢。”
席北琛的视线一直都放在她脸上，五官闪过仲怔。
唐朝相对来说比较冷静，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她问，“宋小姐的意思是想要领养心心。”
她笑了下，“都不是亲生的，不过我这个后妈不见得会比你家那位差。”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站了起来，扶着身边的妇人，“妈，我们回去吧。”
妇人激动起来，“回去什么，心心你不要了啊？”
唐朝闭了闭眼眸，声音带着沉重以及那寻找不到痕迹的无奈，“如果以前你肯对她好点，也不会导致我们现在没有资格认心心，她恨我们，如果她想要让我知道就不会隐瞒她怀孕的事。”
他们确实是没有资格来要回心心，一点都没有。
妇人的脸色一僵。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席北琛圈住宋茉歌的腰，“晚餐想吃什么？”
她似乎是还没有从某种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做饭太累了，我们出去吃。”他低头看着她的脸，“过两天，我会让阿青找个保姆过来。”
宋茉歌回过神，蹙了下眉，“我没说过我要在你家长住。”
“你那个小公寓破得能徒手进去，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压下去之前，你要继续住在这里，不然我不放心。”
他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用更为温和的语气说，“就算为了心心，你也不应该跟我闹脾气，是不是，嗯？”
她看他了一眼，“我什么时候跟你闹脾气了？”
“现在。”
席北琛把她拉进怀里，“他们家的事你不准迁怒我。”
听她刚才跟唐家人的对话，就知道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他不想让她想那些，难受的人不止是她。
傍晚时，席北琛专门找了一家比较隐蔽的餐厅吃饭，避免被跟踪，回来后宋茉歌给心心洗完澡哄她睡觉才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后也没有他回卧室，可能是还在书房。
她想了想去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瓶子，握着手心很久，却没有动，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吃，但最后她放回去包里。
把头发吹干后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太疲劳很久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妈妈血肉模糊的尸体，倏然，画面突变，有很多血，她以为是从她身体流出去的，可是不是，是从她身后另一个女人嘴里流出来的。
她的眉越蹙越紧，像是要在噩梦里挣脱却无法挣脱出来，思维陷入了混乱里，她梦呓地动着唇，“不……好可怕，不，不要……”
然后她猛然惊醒地坐起来，“啊！”
席北琛在走廊里就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