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偷偷当旁观者的夜凌出现了。
这个自诩为夜阑仰慕者的男人，行为举止异常的好笑。
只见他先是推了陌沫一把，不管人倒在地上会怎样，然后反手抱起了自己的妹妹，腾空离开，生怕夜雪受到攻击余波的一丁点儿影响。
“没事吧？”
有些担忧的看着怀里的人，夜凌轻蔑的扫了一眼少年人仰马翻的身影。
为了不让自己和妹妹，同夜阑的关系闹僵；也为了不让家族长老们降下严厉的惩罚，即使心里不愿意，刚才他也必须出手救下那个修真界最鄙视的一类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阑阑——”
借着气浪和推力，陌沫飞快的离开人群，往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跑去。
他是个很内敛的人。
除了私底下叫过一两次“阑阑”外，平时正常的情况，很少会用亲昵的叠字称呼。
刚才，生命危急的关头，那一瞬间要被灵气洞穿胸口的感觉，仍旧清晰地存留在皮肤表面。
可能是常年隐忍的缘故吧，死亡没有那么可怕。
陌沫也并不为之恐惧。
不过想来，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发出那到攻击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如果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能终结于心爱的人之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回到正确的性别，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无须忧虑的活着，哪怕时间短暂，他却已经很是满足。
闭上眼睛，无力反抗，坦然接受命运安排的一瞬间，少年心里除了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遗憾之外，别无他物。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
存在即合理，可存在不一定正确。
从成为“陌茉”的那天开始，陌沫便感觉到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寂——对母亲而言是负担，对家族而言是多余，对从前的夜阑而言是累赘。
本以为，灰色的人生，会早早因为无法坚持而自我破灭。
直到，那抹耀眼的颜色，选择垂怜广漠的荒土，点染出绚烂——生命终于有了珍贵的意义。
哪怕破碎自身，暗淡里唯一的光亮，也应该一直亮下去。
毕竟。
风太大，连火炬都会被吹灭。
心脏砰砰直跳，全因为紧张；一双手颤抖着，不清楚用的力气是大还是小，进退两难间仍然坚持着来回试探。
陌沫很怕。
刚才看的时候，没发现太多血；直到把人抱起来，白色的衣衫瞬间被染成红色，他才了解夜阑伤的到底有多重。
……好疼啊。
你怎么能忍住呢？
女孩子，就应该娇娇弱弱的养在温室，被人保护。
当初在学校时，那些小混混已经让你吃尽了苦头，因此我也狠狠的教训了他们，可现在——
“阑阑，能起来么？”
从小兜里掏出剩下的半根人参，夜阑就着陌沫的手，把表皮内里的精华都吸进嘴里。
灵气和药力飞快的修复着损伤，在体力和精力实在不支的情况下，少女只能冷冷的用眼神瞟了一眼，远处凌空的兄妹二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
夜凌，你刚才恨不得我亲手把自己男人杀了吧？
恨不得我伤心欲绝对你投怀送抱吧？
虽然以我全盛时期的水平，的确可以仅靠余波，就将陌沫震得不死也重伤。
但你高估了我的现在能调动的灵力。
也高估了，我对你妹妹的怨恨。
“走，回去养伤。”
被熟悉的人抱在怀里，夜阑轻轻地蹭了一下陌沫的肩膀，然后陷入了重伤后自我调整的沉睡。
她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