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的菩提。
他曾问过自己，整日里闻着檀木的冷香，又是否会想起世俗里烟火的温度？
答案是，不会。
可是，却会想起她。
一朝起，一朝落，一朝挥墨一朝过错。
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心痛一念折磨。
一颗心，一盏灯，一念清净一念解脱。
既然他注定逃不开，放不下，忘不了，那么，他便放身于这尘网中，死心塌地的，做这红尘的奴隶。
……
这些日子，殷九卿不曾再出现在他跟前，就连自己的院子也不曾来过。
离沧静静的焚一炉香，抚一段琴，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掉那自阁楼传来的调笑。
朝中谄媚之人为了讨好长公主，送来了许多绝色美男，而这一次，她却不曾拒绝，悉数收下，养在了公主府内。
惹得府中的下人议论纷纷。
“诶，你听说了么？昨夜是那个叫怜司的男子陪着长公主就寝，今日清晨，公主赏赐了他许多珍宝，名贵异常！”
“这事儿谁不知道，看来公主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怜司的，平日里，何时见公主这么大方过！”
“说来也是，即便是驸马，公主也不曾这么大方过吧？”
“不过说来也是情有可原，那个叫怜司的男子长得真的很好看，那身段，那容貌，那肤色，即便是女子也比不了，公主心动也是正常的。”
“峥！”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那琴音戛然而止，上好的古琴也在瞬间断裂。
他指尖悄无声息的溢出血珠，滴落在琴上，将之染得通红。
而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双眸寡淡的看着前方，就好像一潭永远惊不起波澜的死水。
院子之外的议论声依旧滔滔不绝，可他却如何也听不进去了。
心中，生平第一次产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愫。
而他也终于明白，从他的心不再纯粹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能由他做主。
红尘与佛界，只隔着一道门槛，槛内是禅心云水，槛外是涛涛浊浪。
而他，其实早已经迈进了这涛涛浊浪的红尘，只是不自知还想独善其身罢了。
……
风云阁。
殷九卿一袭华美灼目的红色一抛，三千青随意的绾起一缕以束在脑后，眼尾描绘着重紫色的眼影，唇瓣红如火，一眼看去，自有风情刻在其中。
那一袭白衣的男子容颜绝世，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
那眉宇之间偶尔流露出一种叫人怜悯的脆弱和无助。
让人不忍伤害。
此刻，他温柔的给她倒了一杯酒，缓缓递到她的跟前。
她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瞧着那一幕，离沧面色微沉，许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珊瑚和胭脂默默的站在一侧，不吭气。
公子此举，声势浩大，说白了，不都是在逼他离开。
他终究不适合这纷扰的皇城，稍不注意，便会尸骨无存。
既然他有自己想要追寻的梦，那么，追去便好。
怜司见殷九卿喝了自己递来的酒，又给她斟了一杯，“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