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想起来。
在很小很小她遇见陆圣擎的时候，他还不是陆圣擎，她也不是燕尔。
他叫她丫头，她喊他大哥哥。
那一年，父亲爬墙出轨明薇的事情曝光，随之曝光的，还有一个他们早就在外孕育多年的孩子燕以歌。
最最可笑的是，燕以歌出生的日期比燕尔还早，比燕尔还大了两岁。
燕尔的母亲虽然出声在普通人家，但生性刚烈，对于感情更是有着很深很执着的执念。她也一直以为，她和父亲，这辈子就会只有他们彼此。
事情曝光之后，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任凭父亲如何喊门都不应答。
父亲甚至开口跟母亲发誓保证，一定会和外头的那个女人明薇断绝关系，回归家庭，和她继续好好地生活相亲相爱。
可母亲拒绝了。
她不哭也不闹，该是心里到了绝望的谷底，所以整个人一反常态地安静得不像话。
但母亲提出的离婚，被父亲拒绝了。
很多年以后的今天，燕尔才明白，父亲是爱母亲的，但他到底是一个世俗更经不起诱惑的男人，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可能会犯的错。
但于母亲来说，出轨，就是对一段感情和婚姻，最深刻的背叛，她不能原谅。
母亲和父亲的离婚纠缠了一个月之久，还是毫无结果。直到那天，明薇带着比燕尔还要大的燕以歌找上了门，母亲终于彻底绝望。
她连夜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留给了父亲，并且带着当时还很小的燕尔，离开了燕家。
只是燕尔和母亲都没想到，那一夜的离开，不是解脱和新的开始，而且母亲走上黄泉的不归路。
所有人都知道明薇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但却不知道，她更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母亲带着燕尔离开的一路上，明薇不断在暗地里找人追杀他们。燕尔和母亲很多次死里逃生，好多次都差点死在明薇的手里。
最后，母亲想来想去，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带着燕尔，又一路逃回了盛州。
也就是在那段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日子里，燕尔和陆圣擎遇见了。
母亲带着燕尔回到盛州之后，直接在盛州郊区的地方，从一个老人手里，租住了一间不大的院子。
距离院子不远处，就是一家儿童福利院。
母亲当时为了维持生计，会偷偷接受一些手工活儿，补贴家用。而燕尔当时年纪小，就经常偷偷跑到不远处的福利院去。
遇见陆圣擎的那天，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燕尔在经过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正和翻墙准备外出的陆圣擎撞上，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迎面正是一辆飞奔而来的轿车。
情急之下，男孩果断抱着燕尔，生生从轿车前躲过一劫，却也因此擦伤了胳膊。
燕尔年纪小，没见过血，当时就吓得哭了。
迄今，燕尔还能记得当时陆圣擎在看到自己哭花脸的时候，眼睛里满满嫌弃的表情。
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
“笨蛋，你瞎哭什么？”
而当时小小的燕尔，一双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哭着抬头看向他，害怕地问道。
“大哥哥，你疼吗？”
很多年后，燕尔终于想起来。当时在燕家，燕尔装傻喊他“大哥哥”的时候，陆圣擎为什么会是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态度了。
那件事情以后，陆圣擎和燕尔正式认识。
燕尔经常爬到福利院去看陆圣擎，而陆圣擎还是经常从福利院偷偷跑出来。后来有一次，被燕尔的母亲看到，问他。
“阿风，你不喜欢这里吗？”
当年的陆圣擎，还不叫陆圣擎，叫阿风。
母亲这么一问，他就会指着身后的福利院，满眼疏离抗拒地说，“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离开。”
“为什么想要离开？”
“因为这里，不是我的家。”
后来，燕尔心疼阿风哥哥，便整日里缠着母亲哭闹，说什么都要让母亲把阿风哥哥接出来，和她们一起生活。
后来，母亲经不住燕尔的执拗，到底是答应了。
也不知道母亲当时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最终将陆圣擎带回了家，给了他一个家。
最开心的莫过于燕尔，陆圣擎第一次跟随母亲回家的时候，她就很是兴奋开心地拉着陆圣擎的手，双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一个劲儿地说着。
“大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很多年以后，燕尔还能回想起来。
当时她说完这些话，少年的眼睛里难得闪过闪亮的液体。最后，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掷地有声的承诺。
“好，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母亲刚烈，和父亲离开离开燕家的时候，除了燕尔，什么都没带走。原本经济就很拮据，有了陆圣擎之后，日子过得就越发艰难起来。
那时候的陆圣擎，就开始背着母亲偷偷出去打工。
他在就近的砖厂搬过砖，小小少年，累的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面色枯黄，最严重的时候，连吃饭的筷子都拿不稳。
夏天，窝在小酒馆的后厨刷盘子，因为没有风扇和空调，身上起了厚厚的一层痱子，奇痒难耐。
冬天，抱着一沓厚厚的传单，站在大风凌冽的街头，一张张地发传单，站到身体冻僵，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直到后来，母亲终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