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紧着唇哭着摇头，神情悲恸。
她知道老人此刻的心情，当初她嫁入林家的时候，她父母不同意，是爸爸和父母去谈的。
说林家一定不会对她不好，用他这辈子最看重的信仰发誓。
她在林家，他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
和林嵩年结婚这么多年了，爸一直对她很好，说到做到的将她当女儿来看待。
除了在向南小的时候带来洛城养在身边，和上军校、下连的事情外，爸什么事情都依着她。
在林家，她作为最小的儿媳妇，却有着很高的地位。
这一切她很清楚，都源于这位老人对她父母的承诺。
可这个一辈子都没有和人道过歉的老人，在这样的时刻，因为向南和她道歉。
她心痛啊！
不仅仅是心痛向南的情况，也心痛老人。
“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觉得向南不适合去当兵，真的！”康宁咬了下唇忍了忍悲伤的真心说道，“虽然我有时候会抱怨，可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您知道的，我有时候就是爱唠叨两句。”
“我知道！”林老气息虚弱的闭了下眼睛来表达着他明白，“你是个大气的孩子……林家有你这个媳妇，是林家的福气。”
康宁抱着林老的手，垂头哭着，她看着老人这样，难受的厉害。
向南的事情出来，她这个母亲是因为孩子所以难过，而老人，却不仅仅是因为孩子，还有那多少年来悉心教导下的痛心。
那是内疚、自责、愧对国家和人民……以及家的悲痛。
她，都明白！
病房内的人一个个心情沉重，站在康宁身后的林冉夏，也在默默的哭着。
林老因为说了话，气息不畅，脸色也开始不好。
主任急忙让缓一缓，给他戴了氧气罩。
康宁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悲伤，给大嫂说了声让照顾，起身想要去病房外平复下心情。
林嵩年看了眼林冉夏，她吸着鼻子点头，陪着康宁一起往病房外走去……
“小宁啊，爸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非要坚持向南下连，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康宁一想到病房内，一辈子为了国家和人民献身的老人声音断断续续的给她说的话，她就心如刀割。
林冉夏瘪着嘴抽噎的哭着，安慰着康宁，可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顾北辰等人看着很他们母女，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走了过去，安慰着康宁，可却明白，这会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知道，安慰的话太过苍白。
“北辰……”康宁有些无助的抓住顾北辰的衣袖，“为什么会这样？”
“阿姨，不管如何，我们不会放弃向南，他也一直是我的弟弟！”顾北辰轻声说道。
不是安慰，是给康宁定心。
“我去说！”
适时，厉云泽看着不远处哭着的康宁说道。
龙枭和叶晨宇都看向了他……
厉云泽看看两个人，“只有我，最有机会。”
龙枭和叶晨宇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明白，如今要让林老安心离开，确实，只有厉云泽最为合适。
他是医生，需要检查。
也只有他，最有机会和林老近距离接触下，告诉林老，林向南是卧底，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的事情。
时间，在压抑的悲伤中度过。
又过了两天，林家除了林向南，剩下的人，都过来了洛城看了林老。
然而，也正因为此，对于林老最看中的孙子没有来，老人明知是奢望，却还是失望了。
病房内，急促的声音传来，透着死神来临前的恐惧。
厉云泽和军总医院的医生，谁都知道，这会儿就算是抢救，也是徒劳。
可他们没有放弃，而是努力的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就在厉云泽附身检查林老瞳孔散开的程度时，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林爷爷，向南没有让你失望，他还是您培养的那个孙子！”厉云泽声音极轻的说道。
他并不知道林老能不能听到，他只知道，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候，虽然看上去已然意识混沌，其实，是能接受到信息的。
就在厉云泽说完，林老的眼皮动了动，随即，心率仪器传来最平静，却又最灼人心脏的声音。
“滴——”
林老走了。
带着遗憾，却又带着欣慰离开。
林老的葬礼是在三天后，相对于顾奶奶的低调葬礼，这次军政界来的人格外的多。
不管是因为林老，还是因为林家就算如今情况，可处在红色位置上的人依旧很多。
这次的葬礼，低调却“高调”着。
寒风瑟瑟，墓园内悲伤沉重一片。
每个人在墓碑前放下一朵白菊后，带着哀婉的心情离开。
简沫见顾北辰双手抄裤兜的站在车旁，仿佛想着什么，心情沉重的走了过去。
“阿辰……”
顾北辰收回视线，薄唇轻扯了下，“我没事。”
简沫微微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再说。
可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奶奶离开的时候，带着一些遗憾，现在林老也是……
向南是跟着阿辰身后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却胜过亲兄弟。
“感觉，要下雪了……”顾北辰突然幽幽开口。
简沫看了眼太阳，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
她没有仔细问过向南的事情，可她懂阿辰。
想来，这个“下雪”，不是表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