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叶阑珊倚靠在床头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认认真真的读，时而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
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掉，直到很晚的时候，卧室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陆时珩始终没有回来，甚至没有给她打个电话。
叶阑珊等到凌晨一点，终于再也熬不下去，将手里的书合起来放回到床头上，然后铺展开被子，准备躺下睡觉。
可才刚刚铺展开，还不等躺下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见屏幕上面闪烁着的是个陌生号码，并没有署名。
叶阑珊迟疑了几秒，最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接了起来，疑惑问道：“喂？”
“……”
电话里很静谧，打电话的人没有给她一点儿回应。
叶阑珊等了几秒，见他还是不出声，又试探性的开了口，“你好……请问哪位？”
“……”
依然无人回应。
若不是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的时间，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跟人通话。
叶阑珊渐渐也没了耐心，刚打算挂断电话，打电话的那个人终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声音很是沙哑，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苦涩，“阑珊，是我。”
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让她一听，骨子里就隐隐泛起一股疼痛感。
叶阑珊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忍着发颤的心跳，问道：“靳铭？”
方靳铭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连呼吸都放轻，像是怕吓到她一般，“是我。”
“……”
他这样回答，倒是让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久，男人才又再次出声，“阑珊，你能不能出来跟我见一面？”
“我……”叶阑珊语塞，心里为难得很。
方靳铭迟迟没出声，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数秒后，她才接声道：“可是现在很晚了。”
凌晨一点，她实在不适合，以一个已婚女人的身份去见自己的前男友。
就算她自己心里问心无愧，但这样的举动，始终是不好的。
“阑珊，我现在想见你……”方靳铭并不死心，磁性的嗓音裹挟了几分无奈的祈求，“我现在在楼下，你不想下来也行，走到窗边，让我看一眼就好……”
叶阑珊微微抿唇，犹豫了下，终究是心软的妥协，下了床，走到窗边。
陆宅是别墅，她住的卧室在二楼，因此，站在窗边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了楼下站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却又不再熟悉。
方靳铭一直都抬着头，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之后，抬起手，朝着她挥了挥。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抚在冰凉的落地窗上，冷风袭来，顿时穿透她的身体，侵入四肢百骸。
叶阑珊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下的那道身影，心里百味陈杂，说不清楚是苦还是酸。
两人沉默许久。
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不敢开口。
不知不觉，十多分钟过去，叶阑珊感到温度越来越冷，终究忍不住出声：“你快回去休息吧，时间很晚了。”
方靳铭听着她关心的话语，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的笑，“阑珊，你跟我说实话，这几年你恨过我吗？”
她摇摇头，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
他弃她而去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可直到后来，才发现，她并没有。
她没有恨过，她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最终迎来的也不是花好月圆，而是曲终人散。
方靳铭听着她的回答，嘴角的笑更加苦，几乎都要撑不住，“可是我恨过你。”
“……”
“我恨你脾气太好，总是事事都为别人考虑，为别人着想，从来没有为自己算计过……”他苦笑着说，“你对得起每一个人，却对自己始终都心狠，从来不会放纵自己什么。”
“……”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沉默，耐心听着。
最后，方靳铭叹了口气，说出最后一句：“阑珊，你太善良了。”
叶阑珊握住手机的手微微一紧，脑子里忽然有些乱。
……善良？
他在说她，善良吗？
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谁这样说过自己，她听过的最多评价几乎全部来自于项雅茵，而那些评价不外乎：犯贱、自私、不要脸。
最初的时候，她心里还会有不甘，可久而久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从此不管别人说她什么，她都懒得辩驳一句。
不说别人，甚至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善良过。
之所以一再的妥协、忍让，不过是因为懦弱罢了。
因为曾在付出真心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伤害过，所以后来她再也不敢以真心示人，而致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是方靳铭。
他毁了她的一切，而今，以一种忏悔的姿态跟她哭诉，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心软。
沉默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
……
书房。
凌晨两点的时候，陆时珩从外面回来。
恰巧陆岩柏今天有事，也一直没有睡，等陆时珩回来后，直接把他给喊进了书房。
陆岩柏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要求之后，抬眼朝着陆时珩看过去，不满的诘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嗯。”陆时珩淡淡的回答了声，脸上的神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