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她这么说,收住脚,扬声道:“您也在?”
陈长英点点头:“坟头闹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那晚老婆子想去探个究竟。你们去的时候,我刚好在左近。当时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来路,就躲起来了。”
“那您说的障眼法……是怎么回事?”季爻乾问。
“鲁班门工于机巧,既然可以生生做出个吊死的假人,为何不能做出沾满血的假手?他们只需在假手中装入机簧,算好弹射的时间,假手自然就在你们眼前破土而出了。人在那种情况下,定然心神涣散,不会多加留意,很容易上当。至于那鬼声,不过是事先用磁带录了音。”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问陈长英,他们为啥要这么做。
陈长英沉吟道:“起先我也以为,那具悬挂的人皮就是他们布阵的材料,之后发现不是。他们把披了人皮的木头架子放在那儿,和血手鬼声是一个目的,就是吓唬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虽然还没太搞清楚,不过,应该跟人皮有关。”
“他们不想有人靠近那儿?”
“对。”陈长英面露微笑,盯着宋大有道,“那你再猜猜,他们为啥不想别人靠近?”
“因为……”
“因为底下埋了他们的秘密。”我抢先道,“就是那二十四张人皮!”
陈长英欣慰笑道:“果然后生可畏,一点就透。”
顿了顿,她接着道:“你们先前去,他们不知道你们的来路,也怕自己失手伤了局外人,所以只是用障眼法吓退你们。这次再去,他们知道你们的目的,定然有所提防,所以要加倍小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村里有不少他们的眼线。”
我们应下声来,于是分头做事。
从洞里出来,已是晌午时分,烈日炎炎,我们站在山顶上,望着山脚的村庄,恍惚间有种回到当初余有才他们村的错觉,只是眼前的一老一少,从凌小满和余翠兰,变成了宋大有和陈长英,不由地有些唏嘘。
路上宋大有问我咋知道地下埋着人皮。
我笑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晚闻到的腥臭味?”
宋大有顿时领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我们商量了下,都觉得白天去坟地太过张扬,不如假意去跟“杨心蓝”道别,就说神婆让我们别管这件事,让村民误以为我们被吓坏,就此打道回府,晚上再偷偷折回来;陈长英则设法拖住“杨心蓝”,为我们争取时间。
至少现在他们也不敢挑破,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商议已定,我们自去跟“杨心蓝”道别。
“杨心蓝”见我们有心无力,倒也没强留,只叹了口气道:“那行,你们帮我谢过符师父。改天得空,我一定登门道谢。”
我们三个边往村口走,边故意大声讨论,无外乎“这村子太邪门”“坟地闹鬼啦”“以后打死都不来了”之类,引得村民纷纷侧目。
有几个村民原本盯着我们,见我们盯回去,慌忙错开目光,心不在焉地做着手头的活儿。
反正师父给的钱够数,我们做戏做到底,干脆到公路边上了中巴,驶离村子,在就近的镇上用过午饭,又好好歇了一阵,买了两把开山刀防身,这才重又坐车往回走。
我们没敢在挨近村子的路段下车,提前从路旁的山头,往荷花村后山绕去。
山路崎岖难行,林子又密,我们走到荷花村后山时,已是夜里七点多。
山里入夜早,趁着熹微的天光,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儿藏好,边拿出干粮充饥,边远远地观察坟地那边的动静。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果见几条人影鬼鬼祟祟地挨近坟地。看模样,应该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几个人叼着烟,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抡起锄头,往坟头边的地面挖去。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蹲下身子,似乎从土里拖出什么东西,在细心观察。
一人当先站起,冲其他人指指点点。其他人也不多话,将东西重新埋回土里,又分散开来,两个去假人那儿,一个去坟头那儿,另一个去不远处的林子里。
不多时,其他人冲先前那人比了比手势。先前那人拍了下手,所有人重新扛起锄头,叼着烟,从坟地旁一条杂草掩映的羊肠小道悄悄离开。
我们确定那些人走远,这才摸黑挨了过去。
那些人显然是来检查人皮是否完好,并且将唬人的物件重新摆好。
我不敢看那具假人,心里的那个想法让我始终惴惴不安,和季爻乾宋大有径直朝他们埋人皮的地方走。
时间宝贵,我们又没有锄头,只能用手狠命地挖。宋大有毕竟是女孩子,对那些人皮有所忌惮,只象征性地扒了几下,推说帮我俩盯梢,就躲到一旁去了。
我俩也没在意,手上加速,感觉手指缝都快流出血来了,终于碰到一大团软滑到令人作呕的物件。
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把那东西拉上来分毫。
正想着往下再挖深一些,就听宋大有沉声道:“有人!”
我俩停下动作,耳边立马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季爻乾骂了声娘,咬咬牙,用开山刀割开包着那些人皮的油布,顺势从里头扯了张人皮出来,也不管完整不完整了,和我胡乱把土埋回去,招呼宋大有赶紧撤。
估计觉得拿在手里恶心,季爻乾朝我看了一眼,居然不由分说,把人皮扔到我背后的箩筐里。
一股腐肉的恶臭混着油脂的咸腥,瞬间直钻鼻端,熏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