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电话那头的秦修泽似乎领会到钟晚意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晚晚，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伤感，又有几分期待。
挂断电话，钟晚躺在床上，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如果真的把陆归远完全扳倒，把整个陆氏都毁掉，会怎么样？
钟晚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从没想象过，如果有一天，陆归远真的一败涂地，甚至去坐牢，他会是什么样子？
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虽然出身贫寒，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旁人不容忽视的贵气。
以前在学校里，谁都不会因为他的家庭看轻他。
陆归远这种人，好像生来就是让被人仰望的，所以钟晚根本无法想象，他跪在地上，仰视别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再说陆氏，它不止是陆归远的心血，更是钟晚的心血！
当初，钟晚毅然决然地和陆归远私奔，和父母反目，陪着他，白手起家，创办了陆氏。
刚开始那几年，是真的很苦，她不愿意在家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主妇，坚持陪着陆归远到处去见客户、谈生意，风吹日晒，更别提，还有钟家从中作梗。
当年，两个人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咬牙度过多少难关，才一步步将陆氏做起来。
后来，生活慢慢变好了，陆归远不想让钟晚太辛苦，让她在家享福，钟晚便也答应了，这才慢慢从陆氏的业务中抽身而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陆氏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眼看着他长大，变强，但是现在，她却也要亲手毁了他。
钟晚想，自己做错了吗？
但是，她没办法忘记，父亲被拔掉氧气管时，那痛苦又无助的样子，没办法忘记，每次去看望母亲的时候，她发起疯来，骂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样子。
她更加没办法忘记，那些在监狱里不见天日的时光，还有那个在她的身体里，只待了短短三个月的孩子。
所有的这些仇恨，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没办法遗忘，更加没办法原谅。
这一刻，钟晚下定了决心。
*
要想监控陆归远和那个牵引人的联系进度，光靠钟晚在家里动作是不够的。
好在，秦修泽已经在陆归远的公司安排了线人，公司和家里双管齐下，秦修泽这次是势在必得。
陆归远和牵引人联系，肯定不只是通过电话这种最直接能被听到的。
应该还有邮件、甚至直接见面。
而钟晚要做的，就是筛查陆归远电脑中的来往邮件等信息，然后留意陆归远的电话和外出的信息。
这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并不容易，更别提钟晚还要时刻提防会不会被人发现，所以每天神经都必须高度紧张，几乎有些心力交瘁。
然而这样进展还是太慢，时间却在一天天地减少。
分秒必争的时刻，钟晚决定，趁陆归远洗澡的时候，偷偷查看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