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回到卧房,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收拾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纪府的。
“我帮小姐收拾几件衣服吧!”奶娘见苏九发愣,低声开口,声音哑着,带着几分哽咽的沉重。
苏九淡淡点头。
妆台上放着几根紫色的绸带,是纪余弦专门给她做了绑发用的,连这妆台也是她住进来以后纪余弦让人添置的。
苏九走过去,妆台上的首饰都没动,只将发带拿起来握在手里。
矮榻上放着这几日她看的戏折子,看了一半,苏九也拿了起来。
其他的,便再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了。
突然间离开,苏九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刹那从身体里抽离,仿佛一切又都不真实。
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
苏月玖竟然没有死,而且出现的这般出人意料,她甚至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她这个假的终于要走了,从今天开始,真正的苏月玖就会成为纪府少夫人,住在这里。
之前她总问纪余弦如果她娶了真的苏月玖会怎么样?
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苏九嘴角想撇出一抹自嘲笑,咧了咧嘴,发现铜镜中的人好像在哭。
苏九看着铜镜顿时又愣住了。
“小姐,收拾好了!”奶娘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装了两件她平时穿的衣服。
苏九将发带和那本戏折子也放进去,伸手要将包袱拿过来。
奶娘抓着不放,“奴婢和小姐一起走!”
“苏家人来了,奶娘也该回到苏家去了,或者继续留在这里伺候少夫人。”苏九道。
以前她留着奶娘是欺骗苏家人和纪府,如今这骗局已经结束了。
“不!”奶娘摇头,声音沉重,“如今这般,小姐觉得苏家还能容得奴婢吗?新的少夫人也不可能容得下奴婢,小姐若是可怜奴婢,便让奴婢和您一起走吧,不管到哪,奴婢依然伺候您!”
她只恨大夫人没有一起来京,大夫人若来了,一切也许还有转机。
有些事她不确定,没有办法将苏九留下。
可是她要跟着苏九,当年她把她家小姐弄丢了,她一定会亲自再把她找回来。
苏九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没想到他们威胁奶娘跟着他们,最后奶娘反倒对她忠心耿耿,离开纪府,也只有奶娘还在身边。
她这劫匪和被劫的人反而生了主仆情,也是稀奇!
“那我们走吧!”苏九笑了一声。
“是!”
苏九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早晨离开时,还不曾想过,昨夜竟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
可这最后一夜,她和纪余弦相背而眠,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夜里回来过。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了吗?
苏九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迎面正遇到纪余弦。
男人凤眸沉郁,风卷起他如墨的长发,一阵狂肆的乱舞,他直直的看着苏九,幽深的眸子里含着太多的情绪。
苏九面孔微白,淡淡垂眸,“我走了!”
说罢抬步与他擦身而过。
纪余弦眸子里似结了寒冬的深冰,在这一刻一点点裂开,他伸臂抓住少女的手臂,低哑道,
“只要你说想留下,纪府只有你一个少夫人!”
苏九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却平静的看着前方,淡定的道,“苏小姐才是真正的纪府少夫人,是你要娶的人,我留下,对她不公平!”
“不要管别人!我只问你要不要留下?”男人声音嘶哑,每一个字似都从喉咙里挤出来。
奶娘抬头殷殷的看着苏九,恨不得替她回答。
苏九想起早上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目光微凉,缓缓摇头,
“不想。”
纪余弦浑身一震,眸子中有黑暗涌上来,如黑夜一般冰冷、寒寂,他低声问道,
“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
苏九背对着他,咬着下唇轻轻颤抖,声音却依旧平静,
“那是以前!”
是不知道苏小姐还活着,是他们还彼此信任的时候。
男人勾唇一笑,笑的凄凉,缓缓放开苏九,手臂无力的滑下去,抬步往前走,淡声道,
“走吧!”
声音那样无力、哀伤,苏九喉咙一紧,几乎想回头。
用力的将念头压下去,苏九飞快的往外走。
奶娘眉头紧皱,明明两人是喜欢对方的,为什么要这样
互相伤害?
沉沉叹了一声,忙追着苏九而去。
苏九走到府门那,正是张全蛋今日守门,看到苏九忙走过来,憨声笑道,“少夫人出门?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苏九瞥他一眼,唇角勾了抹淡薄的笑,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走了出去。
张全蛋挠了挠头,这段时间长公子没让他汇报少夫人出门的情况,那今日他还要不要追上去问个清楚?
只一愣神间,苏九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纪余弦进了卧房,一步步走过去,房间里并没有少什么,甚至连妆台上的首饰都还在,可是整个房间却空荡荡的,空的让他心底都开始恐慌。
每一处都有少女的痕迹,都有两人亲昵过的残影,而从今天开始,她却不在了,把他把一个人丢在这冷冰冰的房间里。
纪余弦俊颜苍白,身体颤抖,无限的恐惧在身体里蔓延。
不!
她不能走!
他就是没有她不行!
他可以不计较她和萧冽的亲密,不计较她心里是不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