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云凑过来,关心的说,“兰儿啊,梅儿故意拿开水烫你啦?烫哪儿了?烫坏了没有?要不要紧啊?想不到那个死丫头年纪不大,心思还挺毒的呢,我跟你说,这都是跟她娘学的……”
沈秀云一家三口儿现在都在沈若兰的作坊里干活,沈秀云做辣白菜,王万福和王宝根做干豆腐,一家三口儿加起来每个月能赚三四两银子呢,比之前辛辛苦苦种一年的地收入都多。
如今家里再也不愁吃不愁穿了,就是想吃肉也随时都能买得起,他们也知道自家的好日子是打哪儿来的,因此一家子都对沈若兰俯首帖耳,毕恭毕敬的,就连最倔的沈秀云也学会对沈若兰奉承讨好,溜须拍马了。
不过,沈若兰对沈秀云的溜须讨好并不感冒,她都烦死沈秀云了,要不是家里的工人不够用,像沈绣云、于二坏这样的人,白给她她都不带用她们的。只是现在家里的出货更不应求,加上她也不想在屯子里树敌,才勉为其难的用她们的。
这会子一见沈秀云贴呼过来,沈若兰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她溜须之前急忙站起身,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你们先忙着吧,我去粉房子看看去……”
说着提步离开了,于二坏看着沈若兰走远了,悄悄的对沈秀云说,“秀云啊,不是嫂子挑唆,嫂子咋觉得兰丫不待见你这个姑姑呢?”
一听这话,沈秀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随即恢复如常,她看了屋里众老娘们一眼,大声说,“那可是你看走眼了,兰丫这孩子打小就是冷淡的性子,不会热乎人儿,不过对我这个姑姑还是蛮好的呢,你是不知道啊,前几个月这孩子还要把她做水晶冻的方子和做点心的方子给我呢,要是能捞着那俩方子,那可就发达了,我二哥家就是靠这俩方子赚出这份家业的。”
“但是呢,我跟宝根他爹俩都是懒人,也不愿意出去操劳奔波,就没要那方子,还把那俩方子让给我老娘和秀英他们家了,他们两家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做呢,肯定都赚大发了……”
听到她这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作坊里人有的偷偷的撇撇嘴了,有的挤眉弄眼儿,大家都在笑话她。
沈秀云就是脸大,也不寻思寻思自己从前是咋对兰丫的,现在还想打着皇亲国戚的幌子抬高自己的身价,也忒不要脸了。
于二坏抿了抿嘴儿,把嘴角的笑意收起来了,凑到沈秀云耳边,压低嗓门儿说,“对了,我跟你说那事儿你咋想的?跟宝跟他爹商量了吗?”
沈秀云听了,咳了一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去忙自己的活儿了,没几个人注意她,才小声说,“没商量,我咋想咋觉得不成,我二哥家现在发达了,菊儿那小丫头也养的跟个千金小姐似的,怕是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穷人家呀!”
“哎呀,你瞅瞅你这人儿啊,别人还没说啥呢,你倒自己先瞧不起你自己了,就算你们家比沈老二家条件差,但是架不住你们家宝根好啊,你看宝根这孩子长的……长的……”
于二坏刚要夸王宝根的长相,但是一回想王宝根那尖嘴猴腮的模样着实没有啥能夸出的地儿,想夸也无从下口啊!她清了清嗓子,又绞尽脑汁的寻思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嗯……长的白白净净,一表人才的……配他们家菊儿丫不是正好吗?”
虽然“白白净净,一表人才”用来形容王宝根有点儿白瞎,但总算还贴点儿铺衬吧。王宝根长得确实白,白渣渣的,跟个白脸狼儿似的,乍看起来可不挺干净的咋的?
至于一表人才吗,呵呵,除了呆子傻子,任何男人都可以用一表人才来形容的,当然也适用于王宝根了!
“你想想,宝根要是娶了菊丫,你二哥家那么有钱,少不得赔价个千八百两的,那你们宝根这辈子不就妥了吗?天天啥活不用干,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老丈人给挣钱花,多好的事儿啊!”
“还有你们两口子,要是娶了菊丫当媳妇,你们不也跟着发达了吗?到时候媳妇儿都是你们家的了,她的嫁妆自然也得由你这个老婆婆说了算,还不是你想咋花就咋花,你想咋拿就咋拿,这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你还不抓点儿紧,万一你二哥把菊丫许配给别人了,你就擎等着后悔吧……”
于二坏不遗余力地撺掇着,把沈秀云撺掇得心潮澎湃的,真就在心里惦记起这件事儿来。
其实,于二坏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她心明镜的,沈老二两口子根本不可能看中王宝根那个熊货,就王宝根那熊样的,别说是配人家亲亲的闺女了,就是配带娣和领娣都配不上呢!
只是,这天底下当爹妈的,哪有看自己孩子不好的呢?虽然别人都看不上王宝根,但是沈秀云和王万富福却认为自己的儿子好着呢,一点儿都没觉得他配不上菊儿,就是配不上菊丫,也是他们家条件配不上,而绝不是他们宝根配不上。
于二坏就是抓住了沈秀云和王万福的这个心理,才使劲儿的煽风点火,鼓动她去提亲的。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存粹就是为了看热闹。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总喜欢做写损人不利己的事,只要自己开心,她才不管别人倒不倒霉呢,倒霉更好,她正好看热闹了。
于二坏正好就属于这种人,所以她才会屯子里的人背地里叫做于二坏的。
眼瞅着把沈秀云撺掇上道了,于二坏怀着坐等看戏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