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没了,大地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中。
寿仙宫的太监们提着灯笼和火钳子,将宫院里的灯笼逐一的放下,点燃,再挂回去,将刚隐藏没在黑暗中的寿仙宫又显现在一片灯火阑珊中……
灯光里,湛王淳于珟跪在寿仙宫的阶前,脊背挺直,神色冷峻,即便是跪在那里,身上的清冷贵气依旧不减。
此时,他正垂首盯着地上古朴的青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冷酷的坚毅和不可动摇的决绝。
他已经跪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之前把沈若兰送回客栈,又帮她安排好保护措施后,就回到寿仙宫里,想跟太后好好谈谈这件事。
然而,太后还在气头上,不肯见他,只让人传出话来,若是他肯同意不娶沈若兰,或者只娶她做个庶妃,便叫他进去,如若不然,就叫他走,永远都不要再来寿仙宫,她也不再认他这个儿子。
淳于珟当然不会进去,进去就等于向母后妥协了,也不会走,走的话就得一辈子背负不悌不孝的骂名,所以只好跪下来,就跪在寿仙宫院子里,向太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太后见她这般固执,气了个半死,连晚膳都没有用,只说他若坚持娶沈若兰,她就不吃不喝,饿死算了。
淳于珟虽然不忍母后饿着,但也不能负了她,只好继续跪着,无声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母子俩从傍晚一直坚持到天黑,又从天黑坚持到天明。
淳于珟在寿仙宫外跪了整整一夜,已近十月的天气,夜晚寒凉,他穿着单衣跪在冷冰冰的青砖上,又硌又凉,孝端太后在半夜的时候就有些不忍了,一夜辗转起来好几趟,差点儿就让人叫他起来了。
但是,想想他白天说的那些话,她又气不过,就咬牙忍着了。
虽然忍住了没有退缩,但她这一宿也没睡,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的,长吁短叹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太后就遣了她的心腹大宫女夏瑾出来看看淳于珟啥样了。
夏瑾出来看了淳于珟一眼后,就赶回去禀报说,“太后娘娘,七爷的脸色有点发白,眼圈也有点发青,看起来像是元气大伤似的,也不晓得是累的还是冻的。”
春柳看出太后心疼,又不愿意在儿子面前低头,就柔声细语的说:“肯定是七爷之前开肠破肚的治病给伤了元气,不然不可能跪一宿就这样!”
这话说得孝端太后一阵心疼,想想儿子小腹上那个蚯蚓似的伤疤,再想想儿子在这又阴又冷的夜晚跪在外面一宿,心里顿时对他不那么气了。
喜顺说:“春柳姑娘这话说的极是,想想咱们七爷之前的身子骨,真跟庙里的金刚是的,别说是跪一宿,就是再跪上两宿三宿的也不打紧的,如今只跪了一宿就这样,可见这个病当真是伤了七爷的身子啊!”
两人正一唱一和的劝和着,眼看着太后就要松动了,这时外面当值的太监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孝端太后听闻儿媳妇来了,急忙叫请进来,暂时把淳于珟的事情放一放,毕竟昨天老七是当着皇后的面给她没脸的,她也想叫儿媳妇看看儿子跪在他院子里认错的样子,也好在儿媳妇面前扳回些脸面。
陈皇后是带着七八个侍女进来的,这些侍女每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个食盒。
进来先请了安,随后陈皇后便一脸心疼的说:“臣妾听说母后跟七弟怄气,昨晚没有用膳,臣妾早起特意叫人做了些可口的汤水,请母后品尝,您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万不可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万一病了,我们岂不是心疼的慌……”
说着,眼圈儿竟有些红了。
孝端太后见此情景,又想到外面的儿子,一下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连儿媳妇都担心她年纪大身子,怕她身子吃不消,特来劝她用膳,可那个逆子,为了了骚女人,竟不顾她年纪大身子弱,由着她饿自己……
想到这儿,原本想赦免他甚至成全他的心思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只是,太后娘娘还是没有吃饭,跟陈皇后略说了几句,就让她跪安了。
刚才她突然生出个想法,那就是她想看看那个逆子,会不会真为了给那个狐狸精名分忍心饿死她这个娘!
这样想着,于是老太太真个不肯吃饭了,早上到晌午,从上午到晚上,太后一直坚持不肯吃饭,淳于珟也一直跪在寿仙宫的院子里,母子俩谁都不肯让步。
皇上听闻此事后,连折子都顾不上批了,急匆匆的赶过来看望,经过庭院时,见淳于珟还跪在院子里,建安帝停下脚步,怒斥说:“湛王,你身为人子,竟为一个贱女子忤逆母亲,置母亲的性命与不顾,如此不仁不义,不悌不孝之举,当真是人神共愤,简直qín_shòu不如!”
骂完,气咻咻的提步往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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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八月十五,沈若兰一直呆在客栈里哪都没去,本以为他会过来陪她过节呢,可是从昨天等到今天,从早上等到晚上,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还没把淳于珟等来。
虽然没等到淳于珟,不过倒是等来一个跟淳于珟有关的人:那就是淳于珟的姐姐——玉容长公主!
玉容长公主是微服出来的,身边儿只带了一个嬷嬷和两个侍卫,到客栈时,没等进门儿被守在客栈里的人给拦住了,不许她随便进来。
玉容长公主晓得拦她的人是淳于珟派来保护沈若兰的,就对拦着她的人说:“你去告诉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