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心中已然是打定主意去背水一战,也想着不久的未来,他们定会重新回到这艳阳普照的世界,可当怀中的女人再无声息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怀中的女人,精元被他刺的破碎,那姣好的身材与容貌,在他怀中突然开始变的透明了……
可凝贞的眼睛,依旧是临死前的愕然,不能瞑目。
明明他的心告诉他,让贞儿疼痛这一下并无什么,只当她睡着了,以后……她总是会醒来的,他纵然不在,彦已经与天地同誓,定会安全存在,他一定会守护好他的嫂嫂……
可看着他的妻一点点透明,他盯着她黯淡无光消逝生命的眼睛,那双眼睛看不到任何悲伤,可他的泪,却又不受控制毫无预兆的滑落眼眶。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变成了珍珠的颜色,包括她那一头被珍珠修饰了的长发。
他终于是回过神,动用神力,将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最初的人形,可就在他通透的神力照亮整个空间时,他毫无察觉,他的长发,也从发根……慢慢变白了。
他那张脸,依旧看不到悲伤,可是……冬季白雪美不胜收,谁能又知道,冬风该有多悲凉,才能吹出大雪纷飞。
他连流泪都毫无感情,可那一头连接他的心脏他的灵魂的发丝,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随着陪伴他数万年的女人,一起去了。
他将凝贞的人形,化作了他们大婚时的模样。
那时成婚还不穿如血一般富有生命力的红色,凝贞嫁他为妻那日,穿了一层神力做的纱衣,可以留下太阳的光辉,就如闪闪发光的珍珠,美丽无比。
他抱着她,静静来到了卧房后的密室里,放在了拥冰封之力的冰床上。
而后他又变出他的寒冰剑,将刺杀她时,从她精元内吸走的她的妖灵,冰封在了他的寒镜中。
做完这一切,他从镜中看自己,看到了自己冷漠的脸,自己的泪痕,但她……却已经被寒镜照不到了,只能看到封印在其中的她的原灵。
他坐在病床看,看着突然便没了生命的她,看了许久许久,又看着寒镜中,突然白了头的自己……
她曾赞扬他,说她夫君气质像极了冬季,身体容貌宛若冬季纯净磅礴的大雪,而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就如冬季那屹立在雪中的不倒青山。
若天诞生于他,那他便是她的天。
她最爱做的事,就是为他束发,她更爱做的事,就是帮他整理他的仪表。
她极其的爱美,喜欢世间一切与美有关的东西,她不仅为自己寻找可以装饰自身的美丽之物,更是将他与别的兄弟都抓来当了试验品。
那时他总是不言不语,随她闹去,可当真想起来,心中自然是无比甜蜜。
登彦每次过来,乖巧若女子一般坐在她面前,让她为他贴在眉心花钿,看着重收到她为他新作的抹额,他每每站在他们身后,也觉得……这便是岁月的静好。
如此之妙。
未来的战后,若这个大千世界,再无他了,他们还会如之前那般美好吗?
虽是心中做了万全的决定,可到底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再也看不到她和众位弟弟……
如今未来还没来到,他已经提前开始牵挂了。
岁月不自回首,默然的情深,白了他的头。
触碰着自己的银发,他如突然失去她一般,有些难以接受,他想起了她不久前曾说过的话。
“夫君,贞儿前些日子,去了乌脊山一趟,得了一万年石黛,贞儿想……想为夫君做方墨,等夫君闲暇时,为贞儿画幅画像。”
那日他本就在书写,一听此话,他抬头冲她放平的眉脚,道:“既是石黛,贞儿拿过来,为夫帮你做黛子,你描眉用吧。”
她许是料定他会这么说,便转去他身后,弯下身子将下巴抵在他肩上,伸出手撩动着他鬓前的发丝,轻声说:“可贞儿已经帮夫君做好了呢。”
……
谁能想到,后来他站在殿中,声平气稳不着一丝变化的与众位兄弟威胁重的时候,他那一头墨发,是用那万年石黛融合他的神力,将发丝染成的。
就如重不明白他对凝贞究竟是否存在感情,他亦用这种办法,就如雪水溶于暗泥,将他对凝贞的深情,掩藏了。
他要保护的,不止一个。
“贞儿,又要冬季了。”
在他对着冰床上的女子呢喃了一句毫无灵魂的话后,他结束了自己的思绪。
冬天到了,春季还会远吗?
冬季是万物沉睡的季节,而在凝贞离开后,他到了现在,没有阖过一次眼。
心中有无底的痛,要么醒着看着世界分分秒秒天翻地覆而麻痹内心,要么就沉沉的睡过去,在梦境中,去自我欺骗。
“贞儿,澈本想,若重能听从本尊与旁人逼迫,将弟媳杀掉,日后由我将他与弟媳共同封印,可他究竟是木神,比本尊坚强,不忍下杀手,是本尊错了吗?”
“贞儿,澈有些撑不住了,你当真没看到重看我的眼神,满是失望,他定恨我,可我又不能将事实说出……唯恐,隔墙有耳。”
“重只怕如今,已经开了杀戒,他与梨白,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了,本尊该如何去保他们?”
澈说的无错,这时的重,已经现身在了狐族部落。
甚至如今,他的脸上还多了半截面具,是那面登彦赠送于梨白的面具,戴在脸上,看不到他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怕,那些曾与他交好的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