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话那头的裴庆元怪断电话之后。
尉迟重的耳边。
依旧回荡着裴庆元颤抖的声音：
“天上白玉京……云中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裴庆元这话，早在五十年前，尉迟重就在师傅临终前听说过。
他的师父长眉真人，穷尽一生之力，却始终没能参悟出这句话的真意。
当时的尉迟重年轻气盛，阅历自然无法跟如今相比，他忍不住怀疑，长眉真人年老糊涂，以至于出现了癔症魔障……
若不是刚才裴庆元，在五十年后的今天，旧话重提，尉迟重都将这句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难道天上真有白玉京？
这世上真有神仙？
凡人真的可以长生不死？”
脸色惨白的尉迟重，与平时从容淡定的神态相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喃喃自语的说着话，目光则下意识的望向窗外的天空。
万里云空，蔚蓝如洗，白云朵朵，阳光灿灿。
裴庆元刚才在电话里，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过：
当今世界，灵气稀薄得近乎于零，根本不足以提供修炼者练成“傀儡术”。
能够施展“傀儡术”，操纵孩童杀人，犯下皇恩县的血腥大案的幕后真凶，十有八九就是从云中天上来的。
只有那个地方的修炼者，才能练出真正的“傀儡术”……
短暂的失神后，尉迟重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叶天对王文华身世来历的怀疑，顿时让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王文华那厮很有可能是来自天外，而施展“傀儡术”的人，也是来自天外……”
尉迟重倒吸一口凉气，嘶声道，“难道发生在皇恩县的血案，也跟王文华有关？”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连尉迟重也感到心惊胆战。
如果王文华真是来自天外，那么，当今世上的凡人，几乎无人能与王文华一战……
双方的实力悬殊，绝对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如此一来，王文华那厮，将会是全人类的公敌……”尉迟重的声音里，也赫然露出掩饰不住的颤抖之意。
即便是实力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在面对着未知领域的强大敌手，也会感到不知所措。
他几乎是本能的连连摇头，试图将脑海中的各种杂念，驱散出去，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的猜测，一旦成真，后果有多危急，以他的眼界，实在想象不到。
深吸几口气后，他刚要拨通直属领导的电话时，桌上的座机铃声，再次响起。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
这个电话，竟然是裴庆元主动打来的。
“尉迟，我已经将云中天外来客，出现在这个国度之内的猜测，向上级作了汇报。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对方的身份，但对方的种种手段，都可以表明，这件事，我们决不能等闲视之。”
电话一接通，不等尉迟重开口，裴庆元深沉厚重如夜色般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入尉迟重的耳中。
稍作停顿后，裴庆元又继续道，“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将这件事对外宣扬，否则的话，势必会引起全球的恐慌。
这不是一人一族一国的威胁，而是全人类面对的共同敌人。
截止目前为止，关于对这件事的猜测，只有你我，以及一号人物知晓。”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裴庆元的声音里，充斥着严肃的警告之意，每个音符都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尉迟重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多出了几座沉重的大山，牢牢将他压住，压得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我明白！”
尉迟重沉声点头道。
裴庆元发出一声长叹，像是触动了心底的某种情绪，感慨道：“尉迟啊，你我交往的时间，应该有四十五年了吧？”
“是的。”
尉迟重眉头一蹙，不知道裴庆元为什么会问出这话，但他还是如实回应道，“四十五年零七个月。
你我交往那一年，恰巧是东瀛战败，退兵归国。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电话那头的裴庆元又陷入沉默，几分钟后，才再次开口道：“四十五年的时间，相当于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半辈子的寿命。
可对于咱们修炼者连说，四十五年也就是弹指一挥而已。
我虽然退出庙堂，整整三十年时间。
但这些年来，不论是庙堂事务，还是江湖动静，我一直密切关注着。
特别是这次邪神进京，引发的一系列腥风血雨，更是在无形中，刷新了我对武道力量的认知观念。
邪神的力量很强，强得深不可测。
就连我也无法看出他的境界，究竟到了何种层次。
你跟邪神有过正面的直接接触。
对于这个人的实力，你怎么看？”
尉迟重心里一沉，他根本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裴庆元竟然又把话题，牵引到叶天身上。
片刻的沉吟后，尉迟重如实回应道：“邪神的实力，强得没边没际。
神通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心怀大智慧，大正义。
邪性只是他的外表，而内心则正义凛然。
这种类型的人，当今世上，绝无仅有。
在跟他接触后，我都忍不住怀疑，俗世间真能诞生出他这样的天纵奇才吗……”
尉迟重话音未落，他就听到电话那头裴庆元爽朗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