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宛如生生的被人一片一片的撕开,在那个红霞满天的傍晚,她情深似海的对自己说:“义,我会在这园子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读书写字,饮酒作诗、弹琴歌舞,赏花开花落,看红霞满天,相守到白发,儿女成群!”
他紧紧抓着的秋千绳索,已被他生生扯断,“是谁?”
“王爷,是臣妾!”
雍王转身时顺手抹去眼角的泪,看到雍王妃一个人提着红纱灯笼,站在他面前。
雍王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寒,道:“容君,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雍王妃放下手中的灯笼,为雍王披上她带来的披风,道:“臣妾听说王爷今日一直在这里,连晚饭都没用,就过来看看,不想惊扰了王爷。”
雍王直直的盯着地上红纱灯笼,道:“本王没事,你回去吧!”
雍王妃突然跪下,哀哀戚戚的道:“王爷你若心中难受,就只管打臣妾骂臣妾吧!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辜负了王爷的嘱托,没照顾好桃花夫人。那时刚得知王爷你跳崖生亡的消息后,臣妾亦是伤心欲绝,府中更是乱成一团。哭得,闹的,自杀的,要走的人都有。臣妾只好对府中所有姬妾说,要走得可以领一些银两离开,要留下的也可以留下。没想到桃花夫人第一个就要离开,臣妾虽想挽留她,但也没留住。。。。。。”
雍王妃的这番解释已对他说过好几次,可他一点也不信,但现在想到今日遇见玉菱她对自己淡漠的表情,他倒宁愿相信雍王妃的这套说辞。
他却不愿再听下去,打断她问道:“桃花夫人离开时下雪了没?”
“没有,臣妾记得那时快到深秋了。”
雍王莫名的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玉菱是深深的爱着他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没想到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候,只是听到他的死讯她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难道那些甜蜜的言语,身体的缠绵,一生一世的诺言都是她骗自己的吗?她看中的也许只是自己这王爷的身份能给她带来什么,能让她拥有什么!当得知自己不在后,她就要去找比自己身份更高的人!
雍王妃看到雍王突然发笑,心中极不安,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雍王道:“王爷,不要再为一个青楼里薄情的女子伤心消沉了,难道你忘了你心中的抱负,忘了我们多年来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什么?”
雍王终将目光投向雍王妃,扶起她,恢复到平日的温柔,道:“鸿儿睡了没?我们一起回静/园,这两年来本王也让你受苦了,你独自支撑着这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容易。”
雍王提上地下的灯笼,拥着王妃离开了曦园。
月华殿内,玉菱伺候完皇上,倦怠的躺在龙床上,微微喘息,心已痛的麻木。
皇上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沉沉的睡去,只是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将玉菱的一缕青丝捏在手中把玩,似有什么心事。
玉菱见皇上未睡,不敢先睡去,睁着眼睛,满脸堆笑的望着皇上,欲起身穿衣。
“你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吗?不必起来伺候着了,免得又染了风寒。”皇上放下手中的青丝,侧过身半躺着,抚摸着玉菱头上的秀发。
玉菱枕在皇上的手臂上,道:“臣妾瞧皇上面带愁容,更担心陛下的身体,要是因为臣妾侍寝,陛下再病倒,臣妾害怕。。。。。。”
“上次朕病倒了,有人为难你了?”
“陛下并无大碍,没有人为难臣妾。”玉菱泪含眼眸中,仰望皇上道,“臣妾做梦也没想到能得陛下如此宠爱。臣妾听刘公公说,宫中下等嫔妃在月华殿内侍寝是不能留宿在殿内的。可陛下那日却让臣妾睡到大亮。臣妾惶恐,害怕会失去陛下,请陛下为了臣妾多保重身体。”
玉菱这番话说得动人,皇上慈爱的看着她,叹道:“朕已经老了,让你跟着朕,真是委屈你了。”
玉菱靠到皇上的胸前,撒娇的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一点都不老。臣妾也一点不觉得委屈。”
“我不老吗?太子都已成年二十好几了,秉义也都快三十五了啊!一晃二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皇上陷入回忆中道,“记得朕和秋月成亲时,秉义才六岁的样子,整日里跟在朕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就希望朕总带着他一起玩。没想到现在他竟成了日后威胁到太子继承皇位的最大隐患。”
玉菱的身体在皇上的怀中僵住了,皇上以为她害怕,抚着她的背,道:“朕说的话,你听不懂不要紧。”
“陛下是说王爷他要谋反!”玉菱心中震惊,表面却惊讶的问道。
皇上松开搂着玉菱的手,看着她道:“朕只是有这个忧心,太子虽已成年,从小在宫中长大,习得四书五经,帝王之术,却从未上阵杀敌,没有卓越的战功和政绩,日后登基只怕难以服众。而秉义无论文治武功都在太子之上,早年又和朕一起征战沙场,在那些老臣中也颇有威信。他若甘愿屈居太子之下,当个辅政大臣,对太子是再好不过。但他若万一有反心,只怕日后朕若去了,他要取代太子易如反掌。”
玉菱听到皇上这番话,犹如晴天惊雷,难道皇上有杀雍王之心,玉菱拼命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