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尧君面露一丝难色,转而又消失不见,只轻轻点头一应。
“你不能跟他走,你不能,不能......你绝不能回九重天。”青霄连连摇头,双目漓漓,一口口的都是乞求,既卑微又可怜。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我更不理解他为何要那么痛恨九重天。
“青霄。”我轻身唤他,两眶空空,尚有酸意,却怎么也涌不出热热的泪花,轻轻道:“一定要幸福。”
这算是告别吗?还是永别?
他愣在原地,如一棵在寒风厚雪中被冻死的枯树,终是没能熬来春天,一动也不动。
我却没有心软。
也许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们走吧。”我缓缓扭过头,淡淡望向上尧君。日影随移,暖洋洋金灿灿的日光铺了我满脸,可我双眸间却还是一片空洞洞的黑暗。
上尧君轻轻点头,手覆上外袍,行云流水般的扯掉。眼前玄影携风一过,那外袍带着清晨特有的凉凉寒香,已被披到我的身后。
将我全身的褴褛与伤疤遮盖的严严实实。
“走吧。”他淡淡道。
我跟着他的步子走的安稳缓慢,眼风外仍有那抹青绿的长影,仍一动不动的立着,在青丘的一片生机勃勃的翠意间有些许苍白。
我没有转身,亦没有多言,甚至连半丝目光也没有稍稍的向后瞥上一瞥。
他一袭青绿,是我往事中最鲜艳的一笔色彩,只是往事就是往事,未来注定没有曾经。我不确定他究竟还是不是以往的那个青霄,但我的确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
.......
一踏进紫栖宫的宫门,触目皆是满院子的灼灼红莲花,有风递来一阵阵沁人的清香,所幸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暖儿手肘边跨着竹篮,正在长得半人高的一缸红莲外cǎi_huā瓣,日光溶溶,她立在一片金光中,让我双眼有些晕眩。
我看着她,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她不经意的稍稍一扭头,正看见我,双眼瞪大,朱唇张得滚圆,惊愕无言,忽然手中竹篮砰得一落,纷纷花瓣洋洋洒洒,剪着日光的明媚,在地上烙下一斑斑薄影。
她飞快的跑过来,两眼大睁,隐隐有成片的晶莹,将我上下左右的一通瞧,双手急急拢上我脖子,将我紧紧的一抱,半字未说,却泪花点点,都落在我的耳后,浸出一片湿润。
我却哭不出来。
“仙姬......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天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暖儿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在我耳边回荡。
我还是半字未吭,任由她抱着哭着。
她似是觉察到我的异样,轻轻撒开我,随手抹了一把脸颊边滩滩片片的泪水,关切问道:“仙姬,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随后又瞄了一眼我周身上下仍存留的道道伤痕,两眼一红,又是一股水,心疼道:“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缓缓抬起双眸,空空荡荡中逐渐倒映出了那张满是泪渍的小脸,遂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淡淡道:“我累了。”
暖儿眼角挂着依依泪花,在日光下闪着金金灿灿的光芒,一句话不说,静静看着我,只是哭。
我却始终没有伸出手为她擦一擦泪,张开嘴或多或少的安慰她几句,只是木木的立着,像是个死人。
冷落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思来想去,杀害凤衣与凤渊的凶手除了那个魔域中的女人,我实在想不出究竟还有何人。
我不知道魔域中那个蒙面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就此罢手,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还借此来伤害我身边的人。
如今我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身边人。
若凶手真的是她,这笔账,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死,我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伺候她回房间休息吧,顺便再做些吃的送来。”上尧君淡淡望了望我,朝暖儿道。
暖儿一点头,便来搀住我,手脚轻轻,半刻也不曾懈怠,一小步一小步的随我走着。
我忽然停下来,在原地直直一站,慢慢扭过头。日影婆娑间,那一袭玄影周身渡着层薄薄的暖光,身后是大朵大朵,迎风拂动的翠干红莲。他静静立着,静静看着我,仿佛是一幅镌刻在时光中的画,没有神色,仿佛已经立了许多许多年。
“你别忘了我要拜师的事!”我扯起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将一旁的暖儿乍吓了一跳。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我是个活生生的活人,我尚还没有死,我尚还有仇和恨。
他双眸淡淡一垂,密密黑黑的长睫毛将眸中那洋无边无尽的深海十分巧妙的一掩。我看不清他眸中的阴晴变幻,抑或是他眸中本就什么都没有。
他不言也不语,缓缓转过身,长影溶尽一片耀眼的日晖中,脚下步子走的不急不缓。
我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双眼空空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
自那日上尧君走后,一连三日,再没有出现在这紫栖宫中。院里有缸缸红莲,开的繁盛,日光倾落,晒得一片灿烂。暖儿日日提心吊胆的陪我在院中坐着,许是看我这般失魂丧魄的样子,生怕我会突然想不开,就连泡壶茶的功夫也要抽个空子急急慌慌的瞅一眼我。
我不会死,也不想死,以前的我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一切纷争,以为我死了,身边的人便能活着。现在我却想活着,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