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散木旦喇嘛大声喊着,几次想插进手去把双方拉开,但是群殴的场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喀嚓--轰隆……”
不知道什么人在没注意的时候撞上了一根石柱,这根石柱承受不住冲击发出巨大的声响倒了下来。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响了起来。
众人急忙停住了手,一个个都鼻青脸肿地向着发出惨叫的地方看去。
散木旦喇嘛不看则已,一看就大叫一声:“悠见--”,冲着那边狂奔了过去。
“悠见!你怎么了!快醒来!悠见!快醒来!弟弟!快说话!你能说话吗?弟弟……”
矿洞中的另外两个日本人露出了笑容,而其他人则是全部石化,互相惊诧地看看彼此,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散木旦喇嘛嘴里说的,居然也是日语。
沙老师看向了崔牧野,他想看看崔牧野作为一个警官是否会有意外和惊讶,但是他并没有从崔牧野脸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崔牧野只是皱着眉头看散木旦喇嘛对野村悠见施行急救,对他满口的日语似乎并不意外和惊讶。
沙老师问道:“崔警官,散木旦上师是日本人,这个您知道吗?”
听见他的问题,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徐利宏和莫忆莲,四个人的八只眼睛都一起看向了崔牧野警官。
崔牧野的眉头没有展开,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散木旦喇嘛是日本人,但是我不知道钟乳石下面的是他什么人,看上去好象是他的一个亲人。”
徐利宏立刻接话道:“那是他弟弟,他一直喊着弟弟!”
崔牧野看了看徐利宏,想了一下,问徐利宏:“散木旦喇嘛的原名叫野村心远,他弟弟的名字叫什么?”
“野村悠见!”徐利宏回答道。
沙老师嗤笑道:“名字虽雅,心却不正!”
崔牧野听见沙老师这么说,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讲?”
沙老师有些轻蔑地说:“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来自于陶渊明非常著名的一首诗,表达的是归隐田园不问世事的隐士精神,可你看看他们,为了水晶都从日本跑到了中国的大雪山里来了,哪里有什么文人雅士的感觉。”
索南达杰一直在震惊于散木旦喇嘛的日本人身份,听到这里,兀自不太相信地问道:“散木旦喇嘛,他……他不是为了水晶吧?他是嘉措活佛的徒弟,都在巴贡寺修持了很多年了。”
沙老师看了看崔牧野,崔牧野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同意索南达杰的话。他认识的散木旦喇嘛是一个刻苦钻研藏传佛法的虔诚信徒,似乎和跑到这里来挖矿石找宝藏的其他日本人有本质的差别。
沙老师想了想,说道:“我不熟悉他,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人。不过,听徐利宏刚才所说,他们这次来到这里挖矿石是这几个日本人在背后支持的。那这些日本人是怎么知道在这么偏远的西藏大雪山里还隐藏着一个历史悠久少有人知的苯教遗址的呢?难道不是这里的人告诉他们的?”
沙老师的意思很清楚,这个遗址的事情如果没有西藏这边的内部人介绍,外人是根本无法知晓的,而这些日本人在西藏的内应,恐怕就是在西藏苦心研究佛学二十多年的日本人散木旦喇嘛了。
崔牧野的眉头越锁越紧了,他刚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巴贡寺一向戒律森严,僧人们在藏地的口碑极佳。嘉措活佛精通佛法,一生行善无数,不知有多少藏地的百姓家中供奉着他的画像。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大昭寺授予学位的格西,散木旦喇嘛即使是日本人,在藏族百姓当中的尊崇也一点都不差,他怎么可能是告知别人来挖水晶找宝藏的人呢?
崔牧野将目光看向了散木旦喇嘛,散木旦喇嘛正从自己的登山包里翻找可以止血的药品和绷带,在高海拔的雪山上,本来氧气就少,如果再加上流血,那这个人将会有生命危险。
打好结的登山绳,熟悉的挂钩,还有那一串精致的工具和瑞士军刀,散木旦喇嘛掏出来放在背包旁的东西一下子刺激了崔牧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不禁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两道目光象电一般射向了正在包扎的散木旦喇嘛,眼神中露出了无法置信的表情。
难道,真的是散木旦喇嘛告诉了这些日本人苯教遗址的秘密?
当年,那场令他终生难忘的山难之后,中日联合登山队的野村心远并没有返回日本,而是通过登山队向中国政府提出在巴贡寺出家拜师的想法。经过几番往复,这位年青的日本登山队员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巴贡寺的一名比丘。据说他曾经在嘉措活佛的座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终于打动了嘉措活佛收他为徒。
人们只知道这个当年曾经广为流传的故事,但是崔牧野知道,当时接受散木旦喇嘛成为巴贡寺活佛的关门弟子,其中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当时的中日邦交正常化纪念活动。外交部同意野村心远拜在藏传名刹巴贡寺主持活佛的名下,是为了展示中国政府对日本人民的诚意和信任。
在当时,广为流传的是这个年青的日本人因为登雪山遇到了佛母,佛母见他有佛缘为他开示,使得他突然对藏传佛教产生了如痴如迷的兴趣,一下子皈依做了巴贡寺活佛的徒弟,令无数信仰佛教的藏地百姓欢喜赞叹,以为是菩萨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