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下轿,再搀扶着她走上廊桥,青衣身影已经在亭子中央坐着了。
一应随从立即齐刷刷地退下。曹沛起身微微躬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举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和昨夜在房里的举动判若两人。
“夫人休息得可好?”曹沛一副谦谦君子状。
“很好。”罗敷也轻声说,还了他一个柔媚的微笑,但她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对方。
曹沛很善解人意:“别人叫我大公子或世子,但我不喜欢。你叫我‘子桓’就好。”
曹沛很温柔很绅士地拉起罗敷的手,轻轻地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叫你芙儿。”眼中浮起浅浅的笑意。
“昨夜月色阑珊,见夫人睡得香甜,子桓我却毫无困意。起身来到院中,仰望明月繁星,周遭清拂过,忽觉寒意微袭。原来,秋天将至了。”曹沛这平时跟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富有诗意?罗敷不禁暗暗惊叹。
曹沛接着深情地对罗敷说:“那般美好月夜、那般美好的心情,于是,子桓吟诗一首,想赠与夫人,权当新婚礼物,如何?”
罗敷真没想到,一向听闻强势干练、威武显赫的曹大公子,竟然还有这么浪漫温柔、侠骨柔肠的一面。
昨夜从见面,一直到被他如铁钳一般紧紧裹挟着睡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话,一切心意全都在“雷厉风行”的动作中表达,那才是她心目中曹沛的行事风格。
如今阳光下,眼前的这幕景象,反倒像是一位fēng_liú雅士,在和心爱的女友一起享受闲情逸致。
曹沛轻轻放下她的手,一个人站起身来。潇洒地抖了抖衣袖,开始信口微吟: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吟罢,曹沛还仿佛意犹未尽的样子。
罗敷也被这清丽、隽永的诗感染了。她也站起身,由衷地拍着手:“子桓,这不是该我为你吟诵的思念夫君的诗吗?写得太有意境了!只是,我们现在两情相悦,情意正浓,你让我担心离别后的思念了之苦了。”
聪明的罗敷,此刻已经认定眼前的曹沛就是真正的那位曹超的世子,是她如愿攀上的那个大大的高枝。真是丢了周郎又来曹君啊,老天对我不薄!她很会投其所好,既然你诗情画意,我便也风情万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罗敷低眉浅笑,媚眼迷离,婉转吟诵,最后,就势倒在了曹沛的怀中。
“芙儿,你就是我朝思暮想却久久求之不得的那位佳人。不管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如今你一朝来到我身边,我的怀抱就是你今生永久的归宿。”曹沛动情地说。
“芙儿定当跟随夫君相伴永远。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罗敷也不知自己的此番表白是发自真心,还是逢场作戏?抑或是将二者的有机统一。秦罗敷也许不知道她爱谁,什么才是真爱?但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谁能给她想要的,她就“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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