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珩站在原地，垂着眸，他依旧那般优雅温柔，只是这恍惚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
他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哭腔：“对不起。”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但是，我却让你因为我觉得痛了。”
顾聿珩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去抓慕念的手，这一次，慕念并没有避开他。
因为她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还有，他的手背也已经，被眼镜的碎片划破了。
慕念慌了：“有医疗箱吗？我去拿过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没事，温泉都带杀菌功能。”顾聿珩惨白着脸微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指哪件事？遇到傅斯年不是你的错，就算是你激怒他了，他也不该打你，还是，你其实想为那句‘别求他’道歉？”慕念反问。
她果然知道。
顾聿珩低着头不说话了。
慕念笑得特别苦涩：“顾聿珩我很傻的，你不跟我道歉，我是想不明白你做错了什么的。”
“对不起。”顾聿珩还是很小声地道歉着。
什么贵公子。
什么清冷的白月光。
他在她面前这些头衔，都不复存在。
他只是一个担心被抛弃，不被她认可的孤单灵魂而已。
慕念随手拿了一块毛巾帮他擦拭血迹：“还好，玻璃碎片没有进去，以后换树脂眼镜吧，还好今天碎片没到眼睛里，不然更麻烦了。”
“回去之后，我就换。”
“好。”
帮他擦好伤。
慕念放下毛巾：“这样处理伤口还是不够的，你有私人医生吗？或者让人送个医疗箱过来。”
顾聿珩摇了摇头，突然又把她抱住了。
这一次，慕念没怎么挣扎，主要是挣扎也没用，只要是个男人，从正面想要抱住一个女人，不管她用多大力气，都没办法挣扎开。
顾聿珩也没抱很久，他缓缓地松开手臂，狭长的眉眼，几乎被悲伤笼罩。
他缓缓从她身边走过去，快到门口，才启唇：“我让人给你新开一个房间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慕念没应，顾聿珩离开了房间。
她有些疲惫地靠着沙发坐下。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那句‘不要求他’是他的算计？
顾聿珩到底在想什么？
慕念累得轻轻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委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算计她？
……
顾聿珩出了房间，揉了揉唇角。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费力，等回到男汤拿出手机唤人后，他几乎站不稳，直直倒在柜子旁。
他想要呼吸，可是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药……
顾聿珩瞳孔瞪大，他逐渐没力气了。
他以为，治疗好以后，就不会再发作了。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可是，他错了。
五脏六腑都在疼。
渐渐的，顾聿珩感觉面前天旋地转。
他握紧手机，还想通过最后一丝力气，给一个人发一条消息，可就在他要看清楚屏幕的时候，眼前猛得一黑。
顾聿珩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样死去太过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