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影响童俏心情,梁晨没有进抢救室见童奶奶最后一面。
还是听童华生说起,那天童俏进去后,扑倒在老人的身上哭得昏天暗地,就要失去了全世界一般。
梁晨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她出生在这个世上,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最爱的人。
没了奶奶,她的人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失去帆的小船,没有了指正的时钟。总之,一切都主心走不在了!
童奶奶的追悼会上,梁晨和社区几个工作人员都去了,赵能代表社区上了礼金,表示悼念。而梁晨、牛包谷和陶敏芳则另外上礼,表达对老人的追思。
整个过程中,童俏只是哭个不停,完全没有理任何人。
梁晨看到言虎和邹莹也在来宾中,就走过去对他们说,让他们有空多陪陪童俏,让她尽快将从悲痛中走出,将重心放学习上。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奶奶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她考上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好前程的!
邹莹点点头,言虎忽道:“那天你为什么失约?”语气犀利。
梁晨看着眼前这个长高不少,理着平头的小男生,再望望不远处哭得梨花带雨童俏,愧疚之情再度涌上心头。
一旁陈旭升闻言,却是靠近,道:“言虎,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天梁晨哥哥是临时有事,当天社区和城管队在宿舍里拆违不成功,侯大爷又摔断腿了,社区几个人一直忙着按断侯大爷住院的事。那样的情况下,梁晨哥哥都在中午和晚上赶过去给童奶奶做饭,他也是为了让童俏能安心学习,才会答应的。而且他一直这样的帮童俏,连续十来天按时给奶奶做饭。火灾是意外,他当时想都没想冲进火场里救奶奶,自己身上也受了伤,你们看!”
他说着,不顾梁晨反对,扯起他手臂的袖子、撩起他后背的衣服。
大片烧伤的红色皮肤结痂让两个孩子瞠目结舌。
良久,言虎垂下头来,道:“对不起,梁晨哥。”声音低微。
梁晨沉口气,道:“没事,我知道你也是关心俏俏的。她这段时间肯定不想看到我,你们多陪陪她,我先走了。”说着,拍拍言虎肩膀,再望一眼童俏,转身离开。
因为火灾的事,市里紧急下达文件,将春风巷宿舍内所有违章建筑一律拆除。这次行动由区里、街道、社区和城管队、武警同时负责,居民中再无一人反对。
困扰了春风巷社区十多年来的违章建筑问题就此解决!
然而,因为安全事故造成的影响,春风巷社区和牛婆塘街道都被上级批评点名。主任赵能和副主任陶敏芳各背一个处分,另外其余仨人都记过处理。
因为这件事,赵能在市里和区里大大小小的会议上不断做着检讨,成为了整个霖市所有社区的反面教材。
可春风巷社区里很多房屋都被烧毁,修复还需要花大量资金。而房屋内部的修复还需要靠居民自己。经过消防局调查,发现15栋起火源头那家,是因违规给电动车充电引起的火灾。而他们家还属于社区贫困家庭,根本没钱可赔。
赵能代表受灾居民向政府申请补助,同时积极在全社区展开消防知识培训。
得知梁晨受伤,杨云曦特意买了营养品去看望。得知他一直对童奶奶的死耿耿于怀,还安慰说:“这件事你也不想的,问心无愧就好了。你对童俏那么好,帮了她们祖孙那么多,如果她还怪你的话,只能说明她太不懂事了。”
梁晨没搭话,心却道:“可我真心有愧呀!她那么爱奶奶,却因为我而失去。”
那段时间里,为了开导同样心理抑郁的他,杨云曦和陈旭升没有少陪他。往往下了班就喊着他一起吃饭、压马路,或者去看电影。有时梁晨不想去,他们两个又拉着他到家里一起吃火锅聊天。
梁晨几次在南雅中学前碰到童俏,女孩远远见到他,便是一低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从她无视的眼神里,他知道她仍没有原谅自己。
是呀,若不是那天他的迟到,童奶奶就不会死了!
有两次,他碰到她和言虎走在一起。
两个花样年纪的少男少女都穿着相同的浅绿色校服,外面罩着一件薄棉衣。
看得出男孩一直在努力地逗女孩开心,而童俏始终抿着嘴,似笑非笑。当言虎再朝说句什么时,她噗嗤一笑,手里的书本朝着他一挥。
忽然,她的笑容在脸上戛然而止,原来隔着流动的行人,她看到了他。
自童奶奶死后到现在,整整两个月。这期间,他每次骑着自行车从南雅高中的校门口经过时,都期盼着能够遇到她,可偶尔真见着了,却根本不敢靠近。
童俏冷漠的眼神从他脸上一扫而过,波澜不惊,像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般。
深秋的风打着旋子从他们中间刮过,带着几片枯叶。
他们明明站得那么近,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系。
他多想上前问一句“俏俏,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多希望她看到自己能如以往那般满脸笑容,多希望两人之间能如从前那么亲近!
如果道歉有用,他愿意说上一万句“对不起”!
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回童奶奶!
……
然而,此刻童俏冷冽的眼神如尖刀般扎在他心上,那疼痛一寸一寸在心尖化开。
童俏只扫了他一眼,即转身进了学校。
反倒是言虎留了下来,道:“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