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第一次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被老姜给打死。
一滴眼泪掉下来，就有第二滴、第三滴。
陆泾川在她面前蹲下，递过去一张面巾纸：“行了，不让你赔，别哭了。”
他嗓音很低沉，像是琴音，温柔的低淡的，几乎扣在了宋梨的心脏上。
像个小天使。
宋梨暗暗地想。
她接过面巾纸，小声问：“赔的话，要多少钱？”
陆泾川有些稀奇，真不怪他修养不好，宋梨实在……像是土包子进城。
哪怕是个漂亮的土包子，也委实有些土了点。
他倒不至于真的像俞擎说的那样，觉得她是想要嫁入豪门，一心嫁入豪门的女人，眼神没这么干净。
是带着杂质的，没有任何茫然，只有志在必得。
宋梨的情绪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有恐惧，有委屈，更多的还是忐忑。
不带任何看不起的，陆泾川忽然笑着问：“你打算赔？”
宋梨从口袋里摸出来仅剩的十五块钱，递给陆泾川：“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我一定会还的。”
陆泾川不想接。
他险些认不出来这是钱，含着金汤匙出生，出门在外都是刷卡，从小他拿过最小的面额的纸币就是百元。
十五块……
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而且还是皱巴巴脏兮兮的十五块，洁癖癌晚期，根本就接受不了。
“你先起来。”
陆泾川直起身，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没素质，低声开了口。
宋梨又顿了一下，臀部疼得颤抖，她抿了抿唇角，没动。
陆泾川发现了不对劲，问：“受伤了？”
宋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要休息一会儿。”
陆泾川伸手过去，宋梨没搭上去，从他刚才的举动里，她已经看出来了，陆泾川嫌弃她脏。
她刚摔倒的时候，手摁在地上，也会弄脏他的手。
咬着牙，宋梨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真的不会掩藏情绪，虽然她很努力的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是起身的时候，眼睛里染上了泪光。
“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宋梨摇头：“我只有十五块，要赔给你。”
“巧了，我不差十五块，让你上车！不上现在就赔钱，一百万！”
宋梨瞳孔缩了缩，陆泾川挑了挑唇瓣，“要我把警察喊过来给你评定一下修车费用值不值一百万吗？”
迫于一百万的压力，宋梨还是上了车。
陆泾川载着她，一路到了林城中心医院。
苏晨雾已经在群里知道了陆泾川提的新车被一个女人看上，碰过瓷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还能见到本尊。
拿到人的片时，苏晨雾回到了办公室，陆泾川已经在，还泡了她的茶。
看着片，苏晨雾真忍不住，忽然笑了出来：“这姑娘也够拼的，碰瓷碰到了臀骨轻度骨裂……”
能承包他一年的笑点。
“骨裂？”
苏晨雾晃了晃片子，低声说：“怎么，关心啊？”
“这么拙劣的手段，你做慈善呢？”
“那辆车，国内可就你这么一辆！这姑娘送你这么大的提车礼，你不给她个警局一日游，还送她来自己的医院看病，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换成他，别说买的是顶级豪车了，即便是普通车，第一天磕着碰着，他也要爆炸的！
陆泾川唇角上翘：“人家要赔的，十五块钱，全部身家。”
“？”
苏晨雾夸张地抠了抠耳朵：“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格局打开点，你全部身家有几千万，愿意给我吗？”
苏晨雾笑的，像是笑傻子：“十五块钱在林城买不了一碗面的，和没钱有区别吗？我出五十，你的新车送我，磕碰到的我自己修。”
“别贫，看你的病，注意医德。”
陆泾川眼角余光看见了办公室外面坐着的小姑娘。
小小一团，坐着似乎不舒服，但是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有医院的灯光，更是衬托的她容貌浓冶，美艳不可方物。
陆泾川心口动了一下。
就是衣服，怎么看怎么碍眼。
苏晨雾又看了几眼片子，低声说：“这个不用住院，裂的不严重，要自己恢复，可以配合药物，不过鉴于她只有十五块钱，可以不买了。”
“拍片子的钱，就算是你是老板也得付的。”
苏晨雾笑得礼貌。
陆泾川笑了一声，“我还能差你那几百块钱？”
“开药！”
……
宋梨等了好久，来来回回，很多人路过都看她一眼。
她说不出来那些眼神，但都如出一辙，让她几欲窒息。
这个城市，到处都与自己格格不入，宋梨心里都是迷茫和害怕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陆泾川从办公室里出来，“走了。”
宋梨起身，跟在他身后，没走一步，隐秘的部位和胃部就火辣辣的痛着。
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陆泾川在一楼药房给她拿了药，用塑料袋拎着给她：“吃法上面写着，这些天要多趴着。”
宋梨没接，“我没钱。”
“那怎么办？因为你没钱，我丢垃圾桶里？”陆泾川有片刻的烦躁：“我的钱不是钱，嗯？”
闻言，宋梨伸手接过来：“我会还的。”
“你手里的钱给我。”
宋梨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摸出来十五块递过去，陆泾川接过塞到口袋里：“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