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过于清楚也让人内心难过。
林珊被陆泾川的人接过来了，孙茜也在。
她穿得很厚，进了室内就把连帽外套脱了下来，那张苍白却漂亮的脸漏了出来。
孙茜是陪同，她接过她的衣服，看着宋梨低声说：“陆太太，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天亮再说？非要把珊珊闹起来。”
林珊握住了孙茜的手臂：“茜茜，我也睡不着。”
陆泾川把李英推到林珊面前，“珊珊，这个人认识吗？”
林珊点点头，她笑得含蓄：“阿川，她在你这里工作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李英嘛，怎么了？”
气氛凝滞。
林珊也有些笑不出来，没人开口，仇深认命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她睫毛煽动，莹润的眸子里蓄满了眼泪。
“接什么电话，今天晚上是我在医院陪着珊珊，她接到的唯一的电话，就是你们把她叫过来，肆意羞辱！”
孙茜气的喘气：“陆太太就算是针对珊珊，也不用这么明显。找到证人都是绿城香榭的，你怎么不让陆总直接把珊珊送到监狱里面去？”
宋梨始终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更让人觉得宋梨委屈痛苦。
林珊眨了眨眼睛，目光转到陆泾川的身上，“阿川，你也觉得是我？”
她擦干脸上的泪，眸光近乎偏执。
“我在你的心里，是一个嗜血成性，买凶杀人的人吗？”
林珊的状态有些不对，虽然她口吻很平静，但是一张俏脸变了色，她压抑着，那些青紫还是从脖颈上蔓延到了脸上。
“珊珊，我相信的从来都是证据。”
事关云梦，俞擎的人和陆泾川的人都在调查。
“珊珊！”
林珊眼泪砸了下来，她心如死灰。
她喜欢他十多年，陪伴他二十多年，到头来，陆泾川相信她是买凶杀他的妻子的人。
林珊想说，那么证据在眼前，就算是她可能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那么难过，小心翼翼地拉住陆泾川的手臂：“阿川，我昨天晚上真的和茜茜在一起，我没有接电话。”
“我没有雇佣李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转账消息……”
宋梨忽然听不下去，她豁然站了起来，几乎她一有动作，陆泾川就猛地转身揽住她。
陆泾川的动作太快，牵扯到拉着他的林珊，摔在地上，膝盖很痛。
林珊不敢呼痛。
抬头的时候，只看见陆泾川蹙着的眉头。
胸腔里似乎刮起了穿堂风，凉得彻底。
明明宠了她那么多年的男人，怎么在这一刻，这么薄凉伤人？
宋梨推开陆泾川，在林珊面前蹲下。
两个人长得很像，甚至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苍白，可是没人能把两个人认错。
宋梨的眼睛比林珊的大一些，莹润漂亮，宛如一汪秋水。
林珊眼底却都是苍白。
无力解释的苍白。
宋梨忽然捏住林珊的下巴：“林小姐，你没有雇佣李英，没有给李英转账，这些事情我都可以相信是真的，但是不知道转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过于牵强了点？”
“林小姐是什么散财童女，连把自己的支付密码告诉了谁都不知道？”
宋梨手腕用了力，林珊只觉得下颔生疼，她的声音薄凉：“孙茜说我找绿城香榭的人做证人，她觉得过分，我怎么觉得还是林小姐过分一点，证人就是自己的闺蜜？”
“林小姐仗的是什么？陆泾川的信任？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死不承认？”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陆氏的主人，是我？”
林珊的脸是正对着宋梨的，别人看不到，但是宋梨清楚地看见林珊骤然紧缩的瞳孔。
甚至还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恨。
下一秒，林珊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病遁，林珊一贯会的戏码。
但是林珊晕倒足够整个绿城香榭兵荒马乱。
眼下，失意人还有一个俞擎，他没动，坐在她对面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半晌，宋梨听到他说：“我还是觉得珊珊不可能做出来这件事情。”
“那就拿出来不是她的证据。”
宋梨霍然起身，她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俞擎，心里泪流成河，面上却忽然一笑：“梦梦死之前乞求我不让你碰她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坐在这里，你还会为别的女人，还是可能会害死她的元凶说话。”
说完，她一步一步上楼。
宋梨的状态过分的吓人，明歌跟着她。
宋梨掀唇，问她：“你怎么不去看看林珊？”
“太太，我是先生雇佣来照顾您的人。”
宋梨笑了一下，拉开衣柜选裙子，随手拽了一件高定换上，她问说明歌：“会化妆吗？”
明歌点点头，她是全能的。
宋梨在梳妆台上坐下，示意明歌给她化个妆。
明歌不仅会化妆，甚至手法堪比专业的化妆师，眼线一点一点被勾了出来，一瞬间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魅惑众生。
宋梨忽然想起没因为云湛割裂开时，云梦抱着她给她化妆，眼线画得歪歪曲曲。
她给自己画就那么美，给她画就成了鬼，她一度怀疑她是故意的。
云梦笑着道歉，耳边都是她的声音：[我好好练练，我一定好好练，下次再给你画一定比陆泾川给你安排的化妆师画得还要好！]
这个下一次，俨然已经成了永恒。
宋梨麻木地坐在凳子上，明歌给她涂好了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