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蓉的表情十分诚恳，语气也不急不徐，她的介入，让会场上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斯拉普冲她笑了笑：”华小姐，你问了一个好问题。我承认，此前我们的讨论的方式是技术转移，但是，就如我刚才所说，为了成交，我们建议采用授权，一方面不影响星宿源公司达到他们的并购目标，另一方面，也会让交易更容易达成。跟顾总一样，我们也希望尽快达成交易，我们的母公司与现金并没有仇恨。“
”可是，临时变卦可不会让交易更快达成。“华蓉不卑不亢的回答。
”请理解，即便今天我们签署了协议，贵公司的并购也要接受美国政府的审查，获得批准后，交易才算是正式完成。如果是技术转移，获得批准的难度和进度都会很受影响，这也不应该是你们所需要看到的吧？“
”我需要休会！十分钟之后继续吧。“听到这里，顾违坚定的说。经过华蓉的协调，他的气也消了不少，但在听到对方的这个理由之后，他认为需要先内部讨论一下。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黄韬和华蓉们。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斯拉普同意。
回到旁边的小会议室，顾违看着自己的团队，尤其是律师事务所的代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的并购还需要美国政府的审批？为什么之前我不知道？”
律师事务所的代表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叶诚澄，看上去有点儿紧张：“顾总，我们此前了解到的情况是，并不需要。这个领域的并购活动不涉及美国国际贸易合规性审查的目标范围。”
“那为什么他们这么说？”顾违逼问。
他现在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别急，顾总，我觉得有两种可能性。”黄韬见状，赶紧打圆场：“一种就是，对方说的是事实，那也好办，我们马上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美国的政策有了一些新的变化，第二种嘛，有可能是对方反悔，不想转移技术或者想坐地起价，就拿美国政府出来说事。”
“我同意黄总的判断。”华蓉也补充道。
叶诚澄感激的看着他俩。
顾违沉默了一阵，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是什么情况，今天我的目标很明确，要么，以技术转移为前提完成这笔并购，要不，老子不买了，回去潜心钻研个几年，我就不信搞不出来媲美他们的高精度算法。没有中间路线，没有只存在技术授权的并购，这样风险太大，对方随时可以以各种不可抗力的借口，我们可以谈。”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跟大家商量，这是决定。”
黄韬从顾违的眼神里又看到了那股熟悉的狠劲。
但华蓉、张齐和叶诚澄们心中都咯噔一下：“完了，如果真的黄了，我们前期的投入岂不是打水漂？”
他们作为星宿源的并购业务外协机构，无论是券商，律师事务所，还是会计师事务所，都是要做成项目才能拿到最后的服务费，如果真的失败，一大笔钱就没了。
“都清楚了吗？”顾违见大家有些沉默，追问道。他需要确保思想统一。
“清楚了！”所有人都回答道。
梳理清楚后，接下来与ion的谈判就更加聚焦。经过持续的交流，顾违也慢慢看出来，对方更多是以美国政府为借口试图坐地起价，叶诚澄与国内连夜确认的美国最新政策也证明了这一点——尽管卫星导航相关的算法可以被划分为被严格审查的那一类别，却也因为其跨行业性可以被划归到另外一个不需要严格审查的类别，关键看如何操作。
既然这样，就谈一个价码吧。
相比华蓉，顾违对于溢价支付多少有着更高的容忍度，他很感激华蓉替他着想，但他看得更远，如果为了一两百万美金让这个交易黄掉，自己要付出的时间成本，以及错失一次产品升级的机会带来的潜在市场损失，都要远远大于这个数。
当斜阳即将没入地平线的时候，顾违和斯拉普终于就所有的条款都达成了一致，包括价格。
星宿源将以1950万美金的价格收购ion公司的全部产品线、高精度算法和几十名职员，这1950万美金全部以现金方式支付给ion的母公司。
双方的律师团队紧锣密鼓的进行所有合同的最后审查、校对和对表，当一切都完成时，已是深夜。
“全部都是你的了。”双方签字后，斯拉普面带疲惫的笑容，与顾违紧紧握手。
顾违也终于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们在本地的一家啤酒屋一起庆祝了交易的达成，每个人都喝了不少。
顾违回到酒店房间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他一头扎在床上，鞋子都没脱，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顾违从宿醉中清醒，收拾好自己，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去早餐去稍微吃了点沙拉，满满的喝了一杯咖啡，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
华蓉也出现在餐厅，妆容像他见到她的每一次那样精致。
“华姐，昨晚休息得如何？”顾违问道。
“挺好的，了解一桩心事，就算不喝酒，也会睡得很香。”华蓉笑道。
这时，黄韬也从餐厅门口走过，见到顾违后，忙着打招呼：“顾总，今天天气很好，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咱们去散个步。华姐，你慢慢吃。”
跟华蓉道别后，顾违与黄韬两人走出酒店。
酒店旁边是一大片绿地，视野开阔，却没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