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如今是对万事都不大有兴趣,楚醉云的人喊了他之后,他也是漫不经心的,过了半晌才过来。
见小矮院里乌压压站了十来号人,袭人和一个老太太还跪在地上,顿时头疼,转身就想走。
楚醉云好不容易把他等来,岂能放他走?
“王爷,妾身找你有事。”
颖王只得停步,转过头来的时候,眉心拧得都能塞进一只苍蝇了,“家务琐事,你自己做主就可。”
“不是家务琐事,事关袭夫人。”
颖王朝袭人看了一眼,但见她单薄的身子迎风微颤,脸色也苍白得像张纸,像个惨白的幽灵,和记忆中从前的楚醉云竟有两三分相似。
颖王的心头有瞬间的悸动,但很快就压制下来,冷漠道,
“与家事无二,她要是做错什么事,你该怎么罚怎么罚。”
楚醉云为难道,“若是一般小事,我也不会请王爷来了,袭夫人她想离开王府,连首饰头面都变卖了,这个让我怎么做主呢?我若强留她,显得我强人所难,我若听之任之让她走,外人闻见了,难免说我以权谋私,故意挤兑走袭夫人。所以这事儿我管不了,还是得王爷定夺才行。”
颖王微微一怔,再看向袭人时,眼底带了些许不可思议,“你想走?”
袭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楚醉云指了指一旁的老人,“这是袭夫人的祖母,她亲口说的,要是旁人告密,我还未必敢信呢。”
颖王并不认识袭人的祖母,知晓她身份之后,眉心蹙得更紧。
楚醉云便知他是怜老,连忙亲自上前扶起老人,“老人家,您就听本妃一句劝,赶紧起来吧,王爷在这里,肯定会好好处置此事的。”
老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哪敢起身,反而又磕了几个头,“王爷,袭丫头只是一时糊涂,她一心向着您的,您别赶她走呀!”
颖王无奈的笑了,“本王没有要赶她走,既然她自己想走,人留下心也留不住,本王便成全她吧。王妃,你准备些银两给她们,再雇辆马车,好生将她们送回江南就是。”
楚醉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便笑盈盈对袭人道,“袭夫人,你瞧,本妃没骗你吧,你真想走,也要跟王爷过了明路,你是跟过王爷的,王爷不会委屈苛待了你。你之前那样偷偷摸摸行事就不对了。”
又对身旁婆子道,“王爷的年俸还没下来,府中又遭遇火灾,实在拿不出什么现银,就去本妃屋里把本妃那套金项圈并金镯子拿去典了吧,再雇辆马车,挑两个得力的小厮跟车,务必要把袭夫人和老太太安全送回江南。”
“没旁的事了吧?”
颖王是片刻都不想再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甚至有些羡慕袭人可以就此脱离这个深潭。
眼看着他拔脚要走,袭人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王爷,别走!奴有要事禀报!”
她一直都柔柔弱弱的跪在那里不说话,突然来这么一出,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楚醉云更是嫌恶的皱起眉头,“袭夫人是嫌本妃安排的遣散费用太少了吗?若如此,本妃再给你添些体己就是。”
袭人回眸看她一眼,再不是从前那副唯唯诺诺的小心模样,眼底满是怨毒!
王爷不了解王妃,她还不了解吗?
让王妃安排人护送自己回江南,送回去的怕只有几具枯骨罢了!
楚醉云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憷,“袭夫人你这样看着本妃作甚?本非扪心自问,你进门之后对你无甚要求,更没给过你什么颜色,本妃母亲还一直帮忙照料着你的家人,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楚醉云不知她要干什么,却能预感她这个眼神分明是想拼个鱼死网破,赶紧提起她的弟妹,借以给她紧骨头。
可经历这一番,袭人已经对祖母和弟妹失望透顶,此刻,她只想为自己争一把!
“王爷,奴不是情愿离开您的,奴有不得已的苦衷!”
楚醉云暗道不好,这个娼妇果然要造反!
当即拦道,“袭夫人这话本妃就听不懂了,偷偷变卖首饰的是你,暗自筹划出逃的也是你,前来向本妃告密的人更是你的亲祖母,怎的现在又说有苦衷?你有甚苦衷!”
说罢又笑对颖王道,“星哥,袭夫人怕是被当众发现,恼羞成怒了,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袭人哪里能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她发疯般对着颖王道,“王爷,你别走,你一走,奴这条贱命没了不要紧,您的孩子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啊!奴已经有了身孕,奴这番出逃,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啊!哪怕奴出去了,养不活他,起码能给他留个全尸啊!若是留在府中,这孩子要沦为王妃盘中之餐的啊!”
楚醉云面色惨白,立即唤人,“来人!这个女人疯了,抓两把香灰堵住她的嘴,以免她胡说疯话污了府中清听!”
颖王一时间还没消化完袭人的话,但看到楚醉云一反常态变得这么凶悍,便知此事不简单,挥了挥手,“让她说。”
“星哥!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楚醉云深知自己干的那些事一旦抖落出来,第一个要从颖王府滚蛋的就是她自己,只怕连宫里都要惊动的。
颖王蹙眉,“王妃为何如此紧张?”
在他眼里,疯狂阻挠袭人说话的楚醉云反而更像个疯子。
“本妃哪里紧张了,只是这袭夫人当初爬上王爷的床就心思不纯,本妃见王爷和她好事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