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室中,清平伯一声叹息。
他被江琬搂住一条胳膊,又被她靠在肩上,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沉声道:“琬娘,你当真是喜欢他?”
江琬正要说是,清平伯又道:“你可知道,生死险境时,人的情感极容易被误导和放大?一时感恩与真正动情,并不能混为一谈。”
江琬没想到清平伯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是一个封建权贵阶层的钢铁大直男能说出的话吗?
老爹好像……有点故事?
行了,有没有故事也不是江琬现在能追究的。
她只能跟清平伯重新解释一遍说:“阿爹,我对他……的确是有情,我就看他顺眼。哎呀,你信我啦!”
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跟闺蜜分享上,倒跟自己老爹剖析起了自己的情路。
江琬之前还脸皮厚呢,这会儿倒是真有那么几分羞涩了。
至于她跟秦夙之间的情意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先谁后,谁深谁浅,这个真没法详细跟清平伯说清楚。
或许是那些月色太温柔?也或许是西京街市的红尘烟火过于缱绻?又或许是夜风吹皱了春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要都能解释清楚,那也不能叫情了。
反正有些事有些话,该瞒着老爹的,也还是得瞒。
清平伯的语气有微微的惆怅:“阿爹只是,怕你情不能久……”
这声音又极轻,要不是江琬耳力好,还不见得能听清呢。
又听清平伯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音量,他道:“罢了,你说的对。怕什么,总归你阿爹我都给你撑腰!”
说到最后一声,他一挥手,从前那股子豪气干云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当然,清平伯没忘记加一句:“不过琬娘啊,订婚归订婚,就算陛下的赐婚圣旨下来,你们定了亲,这个成婚的日期也还是不能早。阿爹是要留你到十八岁的,知道吗?”
江琬也没想早嫁呀,她立刻清清脆脆地应一声。
清平伯看她半分犹豫也没有就应下了,终于心情一畅,又抚了抚江琬的秀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时间大周好父女的典范就又回来了。
江琬邀请清平伯道:“阿爹,你用过晚食了没?我还想再炼一炉丹,你为我护法可好?”
这倒不是她临时起意,早在之前收取枯荣丹时,江琬其实就有了这个想法。
枯荣丹中只是添加了一滴灵泉水,成丹时丹药的灵性就那么足。
江琬还想用剩余的灵泉水再给秦夙炼一炉丹药呢,到时候且还要配置上更为珍贵的一些药材,江琬是真怕成丹时再出什么意外,自己撑不住。
如果功亏一篑,那就可惜了。
这世上,要问她最信任的人是谁,除了秦夙,自然就是清平伯。
找清平伯护法,还是可以放心的。
清平伯道:“你炼的什么丹药?居然还要护法?”
当然,问归问,给江琬护法这个事,清平伯自不犹豫,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入夜,父女两个都用过晚饭后,江琬叫清平伯先在竹涟水房的院子里等候自己片刻,她要去炼丹房做些布置。
这个没什么问题,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的习性,清平伯倒不过多追问。
江琬就先单独去了炼丹房。
这个炼丹房分了内外两间,外间清平伯之前已经看过了,内间则是库房,里头堆放了不少药材。
虽然清平伯是在院子里等着,看不到炼丹房里的情况,但江琬还是先进了内间,放出青云鼎和接下来要用到的一些药材,再一起拿到外间。
她将外头地灶上的大丹鼎移开,将青云鼎放置上去,又在旁边排布了两百年份的人参一支、黄精一支,还有奇药七星龙爪花,以及其它各种辅药等。
醴风玉泉水她取了一瓮,还有云海泉五滴。
此外,她还另拿了一只小玉瓶出来,将剩余的灵泉水分装一半进这小玉瓶中,另一半则仍然收回系统空间。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炼丹失误,所以想给自己留个底。
最后,江琬又取出了几瓶高级的养元丹、明心丹,还有单颗装的枯荣丹,她也取了两瓶出来。
又取了两块澄黄石,三块炎金石。最要紧的是,连那颗之前就准备好要给清平伯的绿映石,她也取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被她放置在地灶旁的一个小架子上,排列得清清楚楚,方便急时取用。
清平伯走进炼丹房的时候,看到这架势,先就唬一跳。
他倒没注意重新换上来的青云鼎,毕竟神物自晦,清平伯又不懂炼丹,自然,这丹鼎是最容易被他忽略的。
清平伯首先注意到的是架子上的那颗绿映石。
绿映石,四品元玉,奇珍之物。
这东西就是他手头上也没有,不是他穷,买不起,而是这东西太稀有,有价无市,买不到!
眼看清平伯瞪着那块绿映石,眼珠子都险些瞪绿了,江琬噗嗤一笑,将绿映石取来,就直接塞到他手中。
清平伯先是一惊,下意识就要皱眉推拒。
江琬连忙道:“阿爹,此物你先握在手中,万一我炼丹时元气不济,或有其它危险,你有它做底,也好帮我。”
清平伯这下倒是真的心惊了:“琬娘,你究竟是要炼什么丹?有什么危险,需要你做此等准备?”
说着,目光一瞥,又看到了架子上的人参。
他虽然不懂药,但人参还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