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这话,阿梨兴许不信,但李玄说这话,她却是信的。
出了这事后,那时候才十岁的岁岁一下子懂事了好多,跟个小大人似的,每每来她这里请安,都会事无巨细问一番,赶上她没什么胃口的时候,总爱哄着她多吃些。
母女俩各用了碗小馄饨,岁岁瞧着娘空了的碗,才放心了。爹爹要去办正事,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娘,她这个当女儿的,自然要给爹爹分忧,更何况,她以前不知道娘生弟弟的时候留了病根,现在知道了,怎么能放心。
用过小馄饨,岁岁的贴身丫鬟就进来了,道,“勇王府的小郡主来府上找您了。”
岁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朝母亲道,“娘,我和郡主约了出去一趟。”
阿梨自然没拦着,小姑娘长大了,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自然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更何况勇王府那位小郡主她是见过的,性子颇好。阿梨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别忘了早些回来,今日是你爹爹生辰。”
岁岁笑眯眯点头,挽着母亲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是去取给爹爹准备的生辰礼。郡主认识个制纸的大家,制的纸薄如蝉翼,墨入不晕,还能做各种底纹,很是厉害。我亲自给画的底纹图样,等会儿娘便晓得了。娘替我保守秘密,不能提前告诉爹爹噢!”
阿梨抿唇笑着点头,道,“好,娘保证不说。”
岁岁这才朝母亲福了福身,出去赴小郡主的约去了。
送走女儿,阿梨也没闲着,去了趟膳房。李玄的生辰礼,她早就开始琢磨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些年,她自然懂得李玄的喜好。李玄虽出身名门,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可并没有什么奢侈的兴趣,不喜古董字画,也不喜金银玉器,口腹之欲也淡薄,唯一能叫他高兴的,便是他在意的人的心意。
只要心意在,送什么他都会喜欢。就像有一年李玄生辰,儿子佑哥儿送的是自己抄的一本祈福经书,字虽写的不大好,可李玄却十分喜欢,放在书房的柜子里,时常还拿出来翻一翻。
可见,贵重与否,根本不在李玄考虑的范围之内。
阿梨便想着,今年亲自下厨,准备一顿生辰宴。算算日子,她倒是许久没有亲自下过厨了,一来是事忙,二来是侯府自然没有女主人亲自下厨的道理,膳房的大师傅可不是雇来当摆设的。
所以,当阿梨出现在膳房的时候,险些没把几个大师傅吓坏了。
说是生辰宴,但阿梨其实也只会些家常菜,但她用的材料好,嫩的嫩、新鲜的新鲜,虽手有些生了,比她想象的折腾了久了些,一直折腾到了下午,但到底是做出了六菜两汤。还亲自擀了长寿面,怕面放久了胀了,没急着下,用个竹篾盖了一下,先放在膳房了。
阿梨接过青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顺口问她,“什么时辰了?”
青杏道,“夫人,刚过申时。”
离李玄回府还有一会儿,阿梨想起自己年前那会儿酿的青梅酒,便亲自去挑了一坛,叫小厮抱去正房,出了房间,正准备回屋歇一歇,抬眼竟瞧见了廊下院中的梨树开花了。
李玄袭爵后,出于对长辈的敬重,正院依旧留给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他们夫妻依旧住在世安院,倒是扩建了些,但院子主体依旧没怎么变。如今院中种了许多树,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什么时候看都是赏心悦目的。但栽了那么多花树,李玄唯一上心、亲自过问的,便是几株梨树。有一株之前长得不大好,他还请了宫中专门负责草木的太监来看了一趟。
青杏见主子盯着梨树瞧呢,便示意一旁洒扫的小厮过来。
那小厮是个机灵的,道,“夫人瞧着这花好,奴才摘些下来,好让您带回去赏。说来也巧,昨儿都还是花苞,今早一起来,抬眼一看,全都开了。”
阿梨便点点头,道,“好,那你小心些。”
小厮道,“奴才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爬。”说着,三两下就攀了上去,折了几支,探出半个身子,跟杂耍似的,朝下示意,“夫人瞧着这几支可好?”
阿梨瞧他那样子,颇有些担心,一边说可以了,一边看那小厮要去折那树梢上的梨花枝,下意识迈下一步台阶,想叫他快下来。却不料脚下恰好是块湿滑的青苔,阿梨脚一滑,后脑一疼,只听见青杏在耳边吓得直哭的声音,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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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府里,上下一片神情肃肃,下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青杏更是跪在正房外,面如土色。
佑哥儿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和夫子告了假,来到父亲母亲院中,进门见满院肃肃的气氛,更是脸色一白,急忙上前,推门就进了父亲母亲的房间。
进门后,便见父亲和姐姐都在,一贯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父亲,握着母亲的手,一声声唤着母亲的名字,走近了,他才发现,父亲的手在发抖。
姐姐更是早就哭成了个泪人了,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
佑哥儿心里一下子慌了,他是世子,是侯府唯一的嫡孙,父亲教他要沉稳,要镇定,要有勇有谋,他也一直做得很好,但这个时候,他真的怕了,怕母亲出事。母亲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啊?
“阿姐,大夫——”佑哥儿开口,一句话还没问完,却见父亲忽然面色一变,几乎是欣喜若狂般,红着眼盯着床榻上的母亲。而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