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鹪见闻广博,也知柯家擅使七般暗器,但向来严禁喂毒,当下沉吟不语,只道:“这可奇了!”
柯子容道:“让我瞧瞧!”走过来拿起那枚铁菩提一看,道:“这是我的铁菩提啊,这上面怎会有毒……啊哟!”突然间大叫一声,将铁菩提投在地下,右手连挥,似乎受到烈火烧炙一般。只见他脸色惨白,要将受伤的手指送到口中吮吸,周铁鹪疾出一掌,斫中他的小臂,叫道:“吸不得!”挡住他手指入口,看他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时,都已肿了起来,色如淡墨。柯子容全身发颤,额角上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
那走方郎中向着慕容景岳道:“给这两人治一治。”慕容景岳道:“是!”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走过去在柯子容和那卫士手上涂了一些。柯子容颤抖渐止,那卫士也醒了转来。
群豪这才醒悟,柯子容发铁菩提打田归农的酒杯,田归农随手弹出,又给那走方郎中弹回。但走方郎中就这么一弹,已在铁菩提上喂了极厉害的毒药。这等下毒的本领,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人。厅上不少人已在窃窃私语:“莫非是毒手药王?”
周铁鹪走近前去,向那走方郎中一抱拳,说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慕容景岳道:“在下慕容景岳,这是拙荆薛鹊。”顿了一顿,才道:“这位是咱夫妇的师父,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个外号,叫作‘毒手药王’!”
这“毒手药王”四字一出,旁人还都罢了,与会众人大都知道“毒手药王”乃当世使毒的第一高手,就算慕容景岳不说,也早猜到是他。但这四个字听在程灵素和胡斐耳中,实诧异无比。程灵素更为气恼,不但这人假冒先师名头,而这句话出诸大师兄之口,尤令她悲愤难平。另一件事也让她甚是奇怪:三师姊薛鹊原是二师兄姜铁山之妻,两人所生的儿子也已长大成人,何以这时大师兄却公然称她为“拙荆”?她料知这中间必已发生极重大变故,眼下难以查究,唯有静观其变。
周铁鹪虽然勇悍,但听到“毒手药王”的名头,还是不禁变色,抱拳说了句:“久仰!久仰!”石先生伸出手去,笑道:“阁下尊姓大名,咱俩亲近亲近。”周铁鹪霍地退开一步,抱拳道:“在下周铁鹪,石前辈好!”他胆子再大,也决不敢去跟毒手药王拉手。
石先生呵呵大笑,走到福康安面前,躬身一揖,说道:“山野闲人,参见大帅!”这时福康安身旁的卫士已将毒手药王的来历禀告了他,福康安眼见他只手指轻弹铁菩提,便即伤了两人,知道此人极是了得,微微欠身,说道:“先生请坐!”
石先生带同慕容景岳、薛鹊夫妇在一旁坐了。附近群豪纷纷避让,谁也不敢跟他三人挨近,霎时之间,他师徒三人身旁空荡荡地清出了一大片地方。
一名武官走了过去,离石先生五尺便即站定,将争夺御杯以定门派高下的规矩说了,话一说完,立即退开,唯恐沾染到他身上的一丝毒气。
石先生微笑道:“尊驾贵姓?”那武官道:“敝姓巴。”石先生道:“巴老爷,你何必见我如此害怕?老夫的外号叫作‘毒手药王’,虽会使毒,也会用药治病啊。巴老爷脸上隐布青气,腹中似有蜈蚣蛰伏,若不速治,十天后只怕性命难保。”那武官大吃一惊,将信将疑,道:“肚子里怎会有蜈蚣?”石先生道:“巴老爷最近可曾和人争吵?”
北京城里做武官的,跟人争吵乃家常便饭,那自然是有的,那姓巴的武官惊道:“有啊!难道……难道那狗贼向我下了毒手?”石先生从药囊中取出两粒青色药丸,说道:“巴老爷倘若信得过,不妨用酒吞服了这两粒药。”那武官给他说得心中发毛,更不多想,接过药丸丢在嘴里,拿起一碗酒,骨嘟嘟的喝了下去,过不多时,便觉肚痛,胸口烦恶欲呕,“哇”的一声,呕了许多食物出来。
石先生抢上三步,伸手在他胸口按摩,喝道:“吐干净了!别留下了毒物!”那武官拚命呕吐,一低头,只见呕出来的秽物之中有三条两寸长的虫子蠕蠕而动,红头黑身,正是蜈蚣。那武官大叫:“三条……三条蜈蚣!”一惊之下,险些晕去,忙向石先生拜倒,谢他救命之恩。廊下仆役上来清扫秽物。群豪无不叹服。
胡斐不信人腹中会有蜈蚣,但亲眼目睹,却不由得不信。程灵素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三条小蜈蚣,我叫你肚里呕出三条青蛇出来也成。”胡斐道:“怎么?”程灵素道:“给你服两粒呕吐药丸,我袖中早就暗藏毒虫。”胡斐低声道:“是了,乘我呕吐大作、肚痛难当之际,将毒虫丢在秽物之中,有谁知道?”程灵素微微一笑,道:“他抢过去给那武官按摩胸口,倘若没这一着,戏法就不灵。”
胡斐低声道:“其实这人武功很了得,大可不必玩这等玄虚。”程灵素语声放到极低,说道:“大哥,这大厅之上,我最惧怕此人。你千万得小心在意。”胡斐自跟她相识以来,见她事事胸有成竹,从未说过“惧怕”两字,此刻竟说得这般郑重,可见这石先生确实非同小可,又想此人冒了她先师之名出来招摇,败坏她先师名头,她终究不能袖手不理。
只听得石先生笑道:“我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