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听到刘大庆的话,头脑中瞬间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一个让他内心深深感觉到恐惧的想法浮现出来——难道这一次来宣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人为的?
赵山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即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越想越觉得来到宣府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针对他而展开的。
宣府总兵府的军旗折断,这件事情幕后的策划者成功的将他孤立于宣府军士之外,虽然他是朝廷派来的安抚使,有提督宣府全部军士的权利,但是这件事情一发生,宣府的军士立刻就对他敬而远之,甚至不管他走到了哪里,哪里的军士脸上就会愁云满布。
榆林兵站哨兵死亡,乍一看是鬼怪作祟,其实这不但是宣府事件的延续,而且还是下一步计划的开始。鬼怪这种看不到摸不着,只能以讹传讹但是在常人中有着广泛信仰的东西,正是历史上很多无头公案的终结方式。
杀机四伏啊!
赵山河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心中的判断:宣府的民乱完全是有人针对他而煽动的;随着民乱开始向四周扩散,这个策划者利用了朱厚照重视宣府以及刻意培养自己的实事,毫不费力地成功将自己引诱到宣府;接着巧做安排,制造了军旗折断的事件,孤立了自己,让自己在宣府成为孤家寡人;最后将自己引诱到了“鬼怪”横行的榆林兵站,准备完成最后的计划。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除了制造民变的时候策划者动用了一部分明面上的力量之外,到目前为止其他的几个关键环节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完完全全就是通过精巧的算计与一定的小手段,就顺势而为达到了他预想的目的。
赵山河想到这里,他已经可以断定,哪怕在这个榆林兵站之中也必然有对方视线安排的内应,他从步入宣府的那一刻起就时时刻刻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好阴险的计划!好高超的手段!在整个过程中对方不现身一人,就轻而易举的瓦解了整个宣府甚至包括他卫队所有士兵的士气。
兵是将的胆,这是一句千古流传的名言!如果赵山河身边没有了愿意为他不计生死、冲锋陷阵的士兵,那么他就是一个身体比普通十四岁孩子强壮一些的孩子。
没错,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赵山河的内心,他知道要想破局的关键完全在这些被鬼怪吓破了胆的军士身上,只要能够将这些军士的胆量重新唤醒,那么对方的计划就会不攻自破。
可是对方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意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制订了这个专门针对军心的毒计。
赵山河深知,人最坚强的就是意志,同样最脆弱的也是意志。而且意志越坚强的人,一旦他思想上的薄弱点被发现并加以利用,就会瞬间变成最脆弱的人。
榆林兵站的军士不怕死,但是他们却被眼前的这种毫无征兆的死法吓破了胆。这并不是说这些士兵不英勇,而是这些士兵在思想上对鬼怪这种未知事物与生俱来的恐惧。
赵山河突然抬起头对着当初在宣府东校军场上对他把刀子的刘栓问道:“刘栓,你怕死吗?”
刘栓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人,卑职刚穿上军装的时候,多少有些怕死。一场恶战下来之后,就再也不可怕死了。”
赵山河看着刘栓,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怕,鬼,吗?”
刘栓听到赵山河的话,微微迟钝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说实话,卑职怕鬼。但是请大人放心,只要卑职活着就绝不会让鬼怪伤害大人。”
赵山河听着刘栓的话,非常感动地点了点头,口中连连说道:“我相信,我相信。你们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自然会与我生死与共。”
赵山河说完之后,神秘一笑大声说道:“可是,我不怕鬼。知道为什么吗?”
刘栓、范奎与在房间中所有的军士齐刷刷地看向赵山河,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赵山河轻松地说道:“因为我不怕死,所以我不怕鬼。鬼怪最大的本事不过就是让人在无声无息之间死掉,虽然过程是无声无息,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还是一样的。我既然不怕死,还在乎死亡的过程吗?”
赵山河说完,房间中还是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众多军士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有人甚至开口向赵山河说道:“大人,无声无息的死亡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我一想到这种死法,就觉得毛骨悚然。”
赵山河看着说话的士兵,开口说道:“曾经有一个老者对我说过这么一段话。他对我说,赵山河啊,我已经活了六十多岁了,现在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象将来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病死?太难受了!老死?太无奈了!如果我能选择我的死亡方式的话,我希望我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毫无痛苦的死去。这样,我的身体既不会难受,思想也不会无奈。这种死亡才是最舒服的死法。”
赵山河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开口继续说道:“对老者的说法,我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在我心中我的死法应该是这样的,我希望我能死在对蒙古鞑靼作战冲锋的路上;如果还能让我继续选择的话,我希望最好是死在对蒙古鞑靼最后一场战斗中最后一个蒙古骑兵的弯刀之下。”
“大人,为什么会能活着还要选择死亡?”刘大庆开口询问着。
“因为军人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战争的需要,如果没有了战争,军人也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