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闻言，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他勾唇笑了下，缓缓抬首，隔着面纱与他对视。
他比顾九霄稍稍矮一些，却并不想要仰视他。
轻轻哼笑了声，顾琰缓步走到顾九霄身边，在他身侧垂眸看着楼下，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二哥不下去看看吗？啧啧，世子摔的四脚朝天了呢。”
楼下平南侯世子摔下楼的动静已经吸引了眠月楼的守卫，顾琰冷眼看着哀嚎不已的宋毅被龟公指挥着守卫抬走，一大片人又闹哄哄的去找大夫，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这次幸亏二哥及时赶到，若非二哥，恐怕琰儿都要被平南侯世子扒光了衣裳呢。”
他语声含笑带乐，一点都没有紧张害怕，“不然，琰儿这一辈子就毁了。”
顾九霄凤眸微缩，他侧头冷冷看着他，讥诮道，“你是男人，有什么清白可被毁的。”
顾琰不笑了，他转头看向顾九霄，“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她远点！”
顾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凭什么？”
“就凭你是她夫君么？”
顾琰眼中似有寒霜，阴鹜的看着他，挑衅道，“很快就不是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顾九霄冷冷哼笑了声，他转了身，半蹲着观察栏杆的断口，淡淡道，“这辈子，我和她之间，不会休弃，不会和离，亦不会有第三个人。”
他修长五指落在栏杆一小寸齐整切口的断裂处，唇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转头看向顾琰，“除非她死，或者我亡。”
顾琰拢在袖中的双手死死交握，指尖抠在掌心，刺激的他回神。
他垂眸看着顾九霄，哪怕此刻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顾九霄，可他丝毫没有凌驾于顾九霄之上的感觉。
那种被死死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受。
顾琰的双唇死死抿成一线，冷眼看着他查探好断口慢慢直起身。
顾九霄捻了捻手指，让指尖余留的木屑飘落，“你好自为之。”
他说着，转身便走。
好歹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如果他不再执迷不悟缠着他的王妃，他并不会揭穿他。
顾琰听懂了，却根本不想遵守。
顾九霄没得到他的回答，走到门口时，蓦地脚步一顿，淡淡道，“你可能不了解小纠，她太冷静，不轻易给出东西，一旦发现不对，收回时毫不犹豫。”
从无例外！
他轻轻笑了声，在心里说道，比如信任，比如亲近。
说罢，再不迟疑，甩袖大步离去。
徒留顾琰倏地变了脸色，指甲一下抠的掌心出了血。
平南侯世子这一摔，在皇都中更摔出了名气。
如今谁都知道平南侯世子在眠月楼喝花酒，一人御四女，却一朝浪过头，不慎跌下了楼，还摔崴了右腿。
没有哪家的纨绔，能做到如此出格，气的平南侯拿着鞭子不顾他的伤，将他狠狠抽了一顿。
宋毅痛的龇牙咧嘴，一边瘸着腿狼狈的躲，一边恨的大叫，“我都说了是定王扔我下楼的，你倒是去找他算账啊！你只知道打我，还老说定王好定王好，是不是定王才是你儿子，我是路边捡来的！”
平南侯原本都要被妻子劝停手了，听到这话气的火冒三丈，猛的看向平南侯夫人，赤红了眼，“你看看，你看看你惯的好儿子！”
平南侯夫人红着眼，看着儿子金鸡独立，狼狈的跳，心中又气又急又心疼，难过的一个劲抹眼泪。
平南侯这辈子最怕妻子掉眼泪，慌的一把丢掉鞭子，笨拙的拿手指给妻子擦眼泪，“不打了，我不打了，你别哭了，哭的我手抖……”
宋毅痛的脸色惨白，哭嚎的毫无形象。
他单腿蹦跳着往门口躲，边跳边回头愤愤的怒叫道，“老头子你是什么眼光，你吹上天的未来儿媳他是个男人，你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你怎么做上的平南侯，我要告诉皇后姨去，她才不像你，她肯定会给我做主！”
宋毅这话几乎像是惊雷般炸响在耳际，平南侯难得的懵了一瞬，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儿子后衣领，脸色都变了，“臭小子，你说什么？”
宋毅恨顾九霄顾琰兄弟恨的牙痒痒，闻言冷笑道，“我说，长公主他是个男人，我扒了他的衣裳……”
“啊，娘娘，皇后娘娘，来人呐！”
“快宣府医，快来人！”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女子的惊呼，平南侯一家三口怔楞了下，齐齐转身看去，却见不远处身着便服，只带了随行数人出行的皇后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瘫软着倒在芙蓉怀里，竟是不知何故，一下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