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中学的路灯是钠灯,可能是灯泡的瓦数不够高,或者是用的时间太久的缘故,光线不是特别的亮。
那根电杆所在之处,和通往教师宿舍的那条路不在同一个方向。我进学校大门的时候,也是鬼使神差的看了那边,才看到电线杆下有个人,正背对着我使劲儿在那刨电杆脚边上的土。
我先是一惊,心想会不会是住在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在那里挖什么来着。
一念及此,我情不自禁地缓步朝那个人走去。越走越近,看得也就越来越清楚,那是一个穿着红白相间条纹短袖的中年男人。
那人根本没有注意我在慢慢靠近他,我隐约听见他一边用手刨地,一边叨念着。感觉他的气息好像有点紧张又有点愤怒,只听得他呢喃道:“你该死,你该死!我要挖坑埋了你!”
只见他越刨越快,也越用劲儿。他面前的地,好像已经挖出了一个小土坑来,因为在他蹲着的边上,泥土已经堆成了小堆状。
忽然间,我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用铲子什么的刨土,而是用双手在刨。惊愕之余,我隐约觉得他从坑里刨出的泥土,在蜡黄的路灯光下显得有点黑,还有点稀。
我继续朝他走近了两步,正准备和他打个招呼,顺便看看他在挖啥。
可我刚准备张口,突然有人在身后朝着我的肩头拍了一巴掌。原本,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电线杆下那个刨坑的男人身上。
肩膀突然被人这么拍,不禁被吓了一大跳。我很不爽地转过身,发现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头站在我身后,他打亮电筒照着我的脸,厉声问我是谁。
我说是来支教的大学生,本以为那保安觉得我是个大学生,会把语气变得温和点,毕竟这个小镇上大学生真的不多,只要说自己是大学生,还是会那么点面子。
哪知那保安没好气地说:“管你什么生,哪怕是镇长家媳妇生我也不管,大晚上的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瞎转啥子。”
被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爽地回应道:“哎,大爷你是怎么看学校的,那儿明明就有个人在乱挖绿化区,你都不来管管!”
说这话之时,我突然想起一个诡异的情况,为何这保安只是说我,却没有说我身后的人。
那保安大爷冷鼻子冷气的说:“哪里有人乱挖地了,你指给我看看!”
我有点不服气,一边伸手指向电线杆下的土地,一边转身对保安说:“你看,就……”
转过头去的瞬间,我就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得干张着嘴巴,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插电线杆的土地上,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好像就没发生似的。
我有些纳闷,刚我明明看到有个人在那儿刨坑的,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让我惊讶的不仅是那个人不见了,就连电杆脚的土也丝毫未动,全都好端端的,也根本就有什么小土堆。
见此情形,我显得有些尴尬地说:“奇怪,刚才明明有个人在这儿了……”
那保安大爷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瞪视着我,表情看上去有点怪异,转而他用很严肃的语气说:“别瞎扯,已经很晚了,就不要在这瞎转了,赶快回去吧,免得惹上麻烦!”
保安说着就离开了,独留我在原地发愣。临走前,我又看了一眼电杆下面,却再也没看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一边走,一边暗自心想,难不成我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怎么如此邪门儿呢。思忖间,我已经到了教师宿舍。
挨着教师宿舍的是一个小卖部,那个小卖部,和我在这上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口渴,就寻思去买瓶矿泉水回去,不然就算这会儿不喝,晚点要是口渴想喝水咋办。
小卖部是一个老太太在看管,我走上前去对那老太太说:“婆婆,给我拿瓶矿泉水儿!”
那老太太盯着我看了看,又表情诡异地扫了一眼我身边,有气无力地缓缓问我要几瓶。我递给她五元钱,说只要一瓶。
老太太在找我钱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关切地说:“小伙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呢,你住这楼上?”说话间,她伸出枯槁的手,指了指教师宿舍。
我点了点头,微笑说:“婆婆,我是来支教的,今天刚到,就住在这上面呢。”
那老太太听我说完,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兀自说:“你快上去休息吧,记得晚上不要出来瞎逛!”
听了老太太的话,我顿时就疑窦丛生。为何从上到校长,下到保安大爷,还有小卖部老太太都让我晚上不要出来瞎逛呢。
回到宿舍,我整理了一下床单被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心想不可能是因为小镇上流氓小青年啥的,会在晚上光顾学校吧。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我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走廊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我冷不禁被那声响给吵醒。没多久我就听见隔壁有人开门,旋即又是嘭的一声关门声传来。
关门声消失后没多久,我就听见隔壁房间里面传来了阵阵歌声。
我看了下表,此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那歌声听着很是悦耳,不过歌曲我从来没有听过,好像是民谣,我隐约听见几句歌词。
“小棉袄,要新衣,剪刀剪下皮,针线缝成衣/小棉袄,穿新衣,剪刀剪的皮,针线缝的衣啊哈哈……”
那歌声刚开始还悦耳动听,后面慢慢地变得有些幽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