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这种直觉,很奇怪。
而向来对直觉这两个字嗤之以鼻的叶池那一次罕见地依了自己这份直觉,决定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虽然,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眼前这个女人远没有现在这种从容优雅的气质,那会儿的她,有些青涩,跟叶池站在一块儿,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们是姐妹。
实际上,叶池的爸爸却笑着揽过那个女人的肩膀,对叶池说,“小池,你可以叫她芹姨,也可以叫她妈妈。”
那会儿,叶池着实愣住,呆呆看着眼前搂在一块儿看起来十分幸福的两个人,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知道,爸爸妈妈离了婚,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
妈妈离开她不过才十一天,每天早上醒过来,她都还盼着能听到妈妈的声音时,她的爸爸却用这个事实告诉她,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虽然叶池面上冷静,心里却恨不能跟以往一样,看不顺眼就上去踹两脚,但毕竟,眼前这个此时让她有些恶心的男人是她爸爸。
才十一天。
到底是因为她这个爸爸早对妈妈没了感情,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地移情别恋?还是他早有了新欢?所以才会忍不住,在他们那个家仍有前妻气息的情况下,就把新欢给带了回来?
她希望是第一种,心里却忍不住倾向第二种。
所以,她无法原谅。
从那一天起,她再没叫过爸爸。
从那个家走出去,到今天,已经整整五年。
她还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所有。
可是,当这个女人站在她面前,用熟稔的口气叫她的名字时,不知为何,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叶池有时特别喜欢用拳头讲话。因为有些时候,拳头远比嘴巴更有用,更有效果。
此时,她就想一拳打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或是一脚把这女人踹得远远的。
叶池抱着娃娃,转个身。
既然已经决定不认识她,那就没必要跟个陌生人说费话。
她已经决定,今天找到房子,明天给娃娃找家托儿所。
她已经决定,要接受那个赵子博所谓的交易。
她不想坐吃山空。更要紧的是,看到这个女人,她就会觉得手痒脚痒,不找点事做,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打人。
“小池,你爸爸想你了,他想让你回家看看……”
女人的声音虽然仍然温柔,却涩涩的干干的,仿佛已经很久都没有喝过水一样。
女人犹豫一下,又接着说,“还有这个孩子,你爸爸说你可以带回家。”
如果不是紧跟在女人身后的保镖扶着她,她根本不可能追上叶池的步子。
叶池的步子又大又急,仿佛身后有鬼追一样。
但那个声音却不放过她。
“小池,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爸爸。我跟你爸爸是真心相爱,你爸爸跟你妈妈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池猛然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瞪着紧追不舍的女人。
纵然女人穿了一双鞋跟超高的高跟鞋,但在一米七二的叶池身前,却仍然只能仰着头看她,这让面上永远带着笑意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半晌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来,可却怎么看也觉得比哭强不了多少,眼里闪着不甘。
“小池,你爸爸想你了,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看到女人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叶池心情忽然好上三分。
她托了托怀中快要滑下来的娃娃,最后索性给放了下来,牵着娃娃的手,走到一边一家茶饮放在外面的桌子前,径自坐了下来。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恼怒。
在任何人面前,甚至是她那个丈夫面前,她都是从容的优雅的知性的,而且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王感觉。可只是这个继女,却让她时时感到挫败。
如果说五年前初次见面时,还能在叶池脸上眼里看到讨厌或是别的不好情绪,还能时不时地撩拨两句,让叶池暴跳如雷。可现在,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叶池像是换了人,那种高高在上,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表情,让她恨不能跳上去抓花叶池的脸,抠掉叶池的眼睛,让叶池再不能以那种眼神看她。
仿佛她只不过是叶池眼中的蝼蚁一样,抬抬脚就能踩扁。
女人紧紧握着拳头,平时修剪得极为精致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给戳个洞,却仍没让她的怒气消减一分。
“妈咪,那个奶奶为什么生气啊?”
女人好不容易压抑住脸上的怒气,努力摆出一幅笑脸来,刚走近叶池,却被那个小娃娃一句话给僵在原地。
奶奶?
她刚刚自称奶奶,也只不过是因为在辈分上想要压上叶池一辈,是在提醒叶池,不管怎样,不管她叶池承认不承认,她都是她叶池名义的母亲。
真是跟他那个妈一样讨厌!
女人脸上的粉也遮不住她控制不了的扭曲,原本她想优雅地走过去,做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此时,她迈出的脚却只能顿住,想要努力地将脸上的表情给扭转过来,刚刚压下有些狰狞的表情,叶池的下一句却让她又破了功。
“噢,可能是因为那个奶奶脸皮太厚,早上没先干净吧。”
娃娃十分同情地,“那很难受的噢,脸没先干净,晚上睡出来的眼屎糊在眼睛上,是很难受难受的。”
娃娃很是感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