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个女乞儿，也会尽量让自己衣能遮体。
这阿朵却大咧咧的露着胳膊和小腿，不知道是有意扮男孩还是不懂保护自己。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把自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阿朵，捏着衣角高兴得很。
弟弟在前头有郎中医治，自己还有身体面衣裳穿，她激动地对着绾娘跪了下去：“阿朵谢太太再造之恩。”
绾娘一怔，微微直起身子对她说：“你起来说话，不用跪。”
阿朵不起，“以后阿朵就是太太的人，阿朵什么都能做，不会的都可以学，只要太太肯用我，阿朵这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太太。”
阿朵满十二岁后，照应堂的人要她卖身去做奴。
阿朵不愿意，她知道一旦卖身为奴，就难以再见到弟弟。
她宁愿躲在山里，住山洞吃野果为生也不愿意离开。
只有这样，她才能隔三差五的看到弟弟，就算没有能力救治弟弟，但至少可以经常看见唯一的亲人。
现在弟弟得救，这家人看起来都是好人，阿朵不想带着弟弟做乞儿，她甘心情愿自请为奴。
跪着的阿朵不管绾娘答不答应，就先磕了三个响头。
周大娘没想到这孩子有这心思，救人帮人对于华家人来说是常有的事。
但还从来没有人感恩到要自请为奴来报答的，她都愣了。
绾娘见她不起身，也懒得继续劝她，只淡淡的打量了她一眼说道：“你伺候不好我。”
不是嫌弃阿朵，而是她真的认为阿朵伺候不好她。
阿朵急眼，“我可以学的，我会很用心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阿朵绝不偷懒。”
意志坚定的孩子，说起话来都是誓言。
“我带你回来，不是要你入府为奴。”
“但我愿意为奴，伺候太太一家。”
阿朵斩钉截铁，“若是太太不弃，阿朵愿意签下契约，终身为奴。”
这是自己要把自己一辈子都卖掉，周大娘不落忍：“哎呦，何至于此。”
阿朵对着周大娘也磕了一个响头，“老太太，阿朵无家可归，带着弟弟不是做乞儿就是做奴婢。做别人家的奴婢阿朵不甘心，但是做太太家的奴婢，阿朵心甘情愿。”
绾娘挑眉，“就因为我帮了你？”
阿朵眼圈一红，“太太说我是人，我想给当我是人的人做奴婢。”
这话有点绕口，但绾娘明白她的意思。
阿朵在山里被别人称之为野孩子，野猴子，没有人当她是个正常孩子，只有他们。
无差异待之。
是个聪明且敏感的孩子呢！
绾娘翘起了唇角，赞许的看着她道：“你把自己当人，总有一日，所有人都会拿你当人。”
绾娘不会想到，此时她随口的一句话，会让阿朵记一辈子，影响了她一辈子。
阿朵再次叩下头，“阿朵记住了。”
就算做了奴婢，她也会记住自己是个人，是人就得有良知。
“你起来吧，留不留你，我说了不算，得我们家商量过才算。”绾娘把问题抛给了家里。
周大娘好笑的点了一下她脑袋，嗔道:“你啊！”
家里说了算的，除了老头子就是她，谁还能拦着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