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你们便是这么保管先帝御赐之物的吗?”
眼瞅着这丹书铁券上用锐器刻画的栩栩如生的小乌龟和象拔蚌,赵光义顿时便被气得暴跳如雷。而那灵寿县主,见到官家发怒,却也一改刚才的彪悍,顿时化做小女人状委屈的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孩儿护在了怀里。
“说,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陛下!犬子……顽劣,幼年时……曾……曾溜进了祖先祠堂嬉闹……却不成想……他竟然在这丹书铁券上留下了些许印记,无法抹去,他……他还是个孩子……请陛下息怒,陛下开恩!”
这张氏夫妇眼看着事情是瞒不住了,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向官家请罪。此时此刻,这张衙内见到官家震怒,却也是吓得不敢继续造次,直躲在母亲的身后体弱筛糠,冷汗如雨。
“亏你二人竟也说得出口,来人啊!给我……给我……”
赵官家情急之下便想要严惩这骄横的张家,可话到嘴边,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丹书铁券说道明白,便是子孙有罪,也不得加刑。若是今日他赵光义惩处了这张家,丹书铁券的誓言便算是破了,正所谓君无戏言,若是朝令夕改,便是让君主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威信。
“陛下,微臣有一事不解,还请陛下示下。敢问这丹书铁券,却是怎么个用法?”
“王院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自本朝立下了这丹书铁券之后,时至今日,却还未尝有人用过此券。敢问陛下,这丹书铁券若是落到了无法无天之人的手上,我等执掌刑律的臣下,却又该如何处置?”
王玄义此时虽然已经将自己和家人的罪责摘清楚了,但是眼下这张家的丹书铁券却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因为这铁券乃是先帝所赐,今日若是官家就此将这铁券废了,便是要忤逆先帝的旨意。可若是不废,这张家以及那些持有这丹书铁券的勋贵们,便真要无法无天了。
眼看着这个难题抛给了官家之后,官家一脸为难的样子,王玄义便上前一步再次说道:
“臣以为,先帝当年赐下这丹书铁券,本意是给那些有功之臣及其子孙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可若是将这丹书铁券视作肆意妄为的凭证,那便是故意歪曲先帝的一片好心。因此,便算是祖上传下了这铁券,却也不能为所欲为!”
王玄义此言一出,赵官家顿时便觉得有了回转的余地。这些话王玄义说得,他这个皇帝却是说不得。若是由他来说,便是朝令夕改,失了君主的体统。
“王院判所言极是,微臣也以为先帝的本意应当如此……”
“是啊!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得了丹书铁券便可无法无天,那岂不是比皇室宗亲还要尊贵吗,不妥不妥!”
……
眼瞅着王玄义主动跳出来说出了这番得罪勋贵的话语,在场的一些朝中重臣便也纷纷顺着圣心将这个话茬接了下来。一时之间,这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搬倒的丹书铁券,便瞬间有了新的章程,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就好像,当初先帝就是这么交代的一般。
“好了,既然这先帝已然定下了丹书铁券的规矩,朕也自然不能言而无信,王院判,你看……若是依先帝旨意,这张家和灵寿县主却是该当如何处置才是啊?”
“这个……”
赵官家眼看着王玄义出了这个头,便想着这个王玄义和张家有着不小的过节,若是交给他处置的话,张家必然不会被轻饶。于是官家索性便将张家的命运交到了王玄义的手上。而王玄义,则在略作思索之后,随即面向那张衙内高声宣道:
“《刑统》有曰,诸造畜蛊毒及教令者,绞!这恐水之毒,尤盛蛊毒,且苦主孟三已然被他张家害死,因此若是以刑律来判,理应问绞!”
“啊……不……不要啊!娘,孩儿……孩儿知道错了,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陛下,我家……我家有丹书铁券,不能绞,不能绞啊!”
……
这张家人听到王玄义要动绞刑,只瞬间便吓得魂飞魄散!可就在这时,王玄义却又是话锋一转,随即继续说道:
“不过……这张家手上却是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是以这刑法虽严,却也不能不顾及先帝的一片好意!”
“所以,你王院判这便是要放他张家一马不成?”
官家听到王玄义免了这张家的绞刑,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可这预期之中却是带出了怒意。王玄义听了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继续对官家说道:
“官家,这张家所犯的并非只有孟三一案,臣下的官马也是被这张衙内当街斩杀的。《刑统》有曰,诸盗官私牛马杀之者,徒两年!(盗还包括抢劫的意思!)臣以为,这绞刑虽可以丹书铁券免去,可这徒刑却是罪无可赦!”
“徒两年?”
“不要啊,娘……孩儿不要坐牢,孩儿……要是被关进去,一定……一定会被他王玄义整死的……孩儿不要……娘亲救我……”
这张衙内听到王玄义的叙述,只一瞬间便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此时官家见到他张家的反应,心中堵着的一口恶气却是突然畅快了许多……
“陛下,这张家勾结御史,陷害官员,以及不敬先帝之罪,却又该如何决算?”
刘保勋见张家已然被定了罪,便想起了适才御史台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