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里的风变得很暖和。
深处飘出的臭味也变得淡了许多。
因为那团玄力燃起的篝火。
因为曹湘身上特别的香味。
云牧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泥壤，从这里看不到天空，因为身在泥土下。
这里是个阴暗的地方，一年到尾都是幽冷的空气和潮湿的雾水所围绕。
很冷，真的很冷。
但是云牧并不觉得四肢冻得发麻，因为现在他身边站着刚刚认识的四个朋友。
对于朋友这个定义，他显得不那么拿捏的精准。
只要认识就是朋友。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必须要平等对待才能成为朋友。
比如朝海城里的肥胖军官就成为不了朋友，因为他总以为自己比一般士兵尊贵上许多。
但是像柳辞、许褚和曹湘却都是朋友，他们打心眼里都没有小瞧过云牧这个人。
……
“唔……我其实可能还有别的选择，我不能拜您做师父。”
云牧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看着柳辞，很害怕老人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会勃然大怒，但依旧坚定地说了出来。
魏国子民终究是魏国子民。
柳辞没想到自己一生都没有收过徒弟，这次准备倾囊相授，居然被一个普通的少年拒绝了。
是北境人对南境人天然的隔阂吗？
可是这么多年来，南境和北境虽然各自为政，但是却鲜有为敌，边境线上也是相安无事，交通贸易方面更是畅通无阻。
一旁的曹湘显然很满意云牧的回答，她正准备以北阳神殿的名义接纳云牧作为新的镇殿使时，云牧却继续开口说话了。
云牧平静地看着曹湘，说道：“我也并不准备再成为朝海城的士兵了，这些年在边境我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朝海城和长安，我觉得做到了问心无愧……但是我累了，我想有新的生活。”
曹湘说道：“自然，你可以和我回洛阳，成为我的镇殿使者。”
北阳神殿的镇殿使者是神殿除了神官外最高的存在，能学习曹家的神术，是外姓人在魏国最特殊的存在。
除非对魏国有特别贡献的人，不然极难成为神殿的镇殿使。
长安城的司马懿守护边境二十载，许褚年轻时就为曹家鞠躬尽瘁，两人才入选成为镇殿使。
云牧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曹湘的喜欢，就成为红阳殿的殿使，这对于他人而言，简直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但是云牧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他说道：“不，我的选择不在大魏，辜负了神座，可我还是渴望新的生活。”
曹湘很意外地看着他。
她第一眼就发现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特别的气质，说不出来，有种谈不上的亲切。
她有预感他会成为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
但是没想到以北阳神殿的地位都栓不住他。
柳辞大笑说道：“好一个新的生活，神座大人既然也勉强不了，也不算驳了老夫的面子，倒是有趣极了。”
曹湘没有说话，生气地朝遗迹深处走去。
篝火瞬间熄灭。
柳辞和许褚也跟了上去。
回头见云牧呆在原地，柳辞憨笑着一声。
柳辞悄然一运玄力，一只无形而霸道的怪手就将云牧拽进了遗迹。
他丝毫没有打算让云牧做决定的意思，“小子，还等什么呢，珠子不想要了吗？我和你说，我可不想等下出了遗迹又跑回来一趟，把你带回去。”
柳辞用玄力生出的那只无形怪手没有将云牧放下，似乎对云牧拒绝成为他的弟子还有点耿耿在怀，它拽着云牧这个身高一米七八的少年，竟然像拖一个布袋子一样轻松，直接朝遗迹深处走去。
进入遗迹内部后，四人走在一条长廊上，这是一个似乎独立的空间，里面流动的空气竟然和外界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成分都不一样，刚开始是恶臭味，走了几百步后闻到异样的芬芳。
头顶和四周的岩石干裂得出现龟纹，看着很诡异。
被柳辞硬生生地用玄力一路拖着行走，云牧没有一丝生气，反而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眉眼疲倦，带着沧桑。
因为他注意到，没有他的拖累，三人行进的速度变得加快了很多。
修行者能通过驾驭气息而移动空间，所以行进时可以越过空间而前进，也就是穿梭和急速飞行。
那只霸道的无形巨手消失了。
柳辞似乎有点维持不过来玄力的消耗了，他之前受了重伤，又中了曹湘的北阳神术，所以消耗的速度更是平常的好几倍。
即使体内玄力磅礴，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许褚看到云牧掉落在遗迹的地面上，将他抗在了肩膀上，说道：“小兄弟，我背着你走吧，这座遗迹内部里肯定存在妖兽，甚至可能存在一些强大的修行者，我们必须快速穿越这一片距离。”
云牧趴在他壮实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竟觉得暖暖的，长刀贴着他的身躯轻轻抖动着，没想到许褚看起来这么粗鲁，倒是很会照顾同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