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见采月过来,便朝前一步,将兰若和采月挡在了自己身后,好让她们可以借机说几句话。
“姑奶奶可好?”出嫁的女子再回娘家,便不能再称小姐,而要称姑奶奶。
主子们刚才进殿前,兰若也看到了小姐,见小姐好像瘦了,怕回府后太夫人问起,不得不问个明白。
“好!”采月领着差事,且她们四周布满了宫中的内侍,机会不多,来不及费话,应了兰若一句,便压着声说起了正事。
“少夫人让奴婢转告太夫人,一切以家中父兄安全为先。少夫人有自保手段,让太夫人不要有所顾忌,万不可有所犹豫,反而会错失先机,赔了夫人又折兵。”
兰若将采月的话,在脑中过了数遍,一字不漏的记下,这才点头。采月便趁人不注意,又回到采星身边。
采星一脸的紧张,刚才采月回来时,便有内侍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等那内侍收回视线,采星这才敢开口相询。
“话可说了?”
“嗯!”采月点了下头,二人便都不再开口,立于殿外,等着主子出来。哭丧也不是要一直哭,每个时辰,都有片刻的休息。
陆如雪再出来时,又被内侍安置于他处,仍见不到太傅府中人。不过采月已暗示过,话已带到,她这才安心。
连着哭了七日,新帝为大行皇帝拟谥号“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庙号“太祖”。
并于明岁初起,改年号“建文”。下旨封皇太孙妃为皇后,封立诸后宫嫔妃。且重封了三公,再建内阁,并大赦天下。
陆承祖仍为三公太傅,可太师改封太后的母家吕氏,封兵部尚书为太保。这是想借机拉拢兵部,掌天下兵权为己用。新帝登基朝野变动,再正常不过。
可乱风搅局,人心不安。每见一次传旨的太监,陆如雪便感觉心脏被人捏紧拉拽了一次。
见不到穆玄阳,不知公公燕王是个什么章程?如今新帝持有先皇遗诏,登基称帝名正言顺。若燕王于此时发兵,即便是占了天时、地利,可却不占人和之理。
且还有秦王在一旁虎视眈眈,晋王暗中动作频频,只燕王一党,难免势微。
七日后,免了三品以下命妇守灵哭丧。陆如雪是直等到跪满了二十一日,方有旨意,随燕王妃出宫。
可仍不得见穆玄阳,只怕要等到高皇帝葬于紫金山孝陵后,夫妻方能相见。
见不到穆玄阳,陆如雪便想借回门的机会,回娘家看看,见见祖父或是大伯父也好。可还没等她向婆母提出,燕王妃便下令府中人等,不得外出。
她也只好耐着性子,先写信而回,很快便收到了祖母的回信。
知母亲已于半月前,便已携兄长和长嫂去了望平。母亲和兄长不在京中,陆如雪也少了份牵挂。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只有远离京师,才能暂得太平。
祖母信中并未多言,只叮嘱她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家中一切安好,让她放心。对于祖父的决定,却是只字未提。
可字里行间,陆如雪仍能猜出一二来。看来祖父和大伯父已做了决定,只是她还猜不出,这决定于她来说,是好或不好。
不过即便太傅府欲要与诸藩王为敌,陆如雪也会想办法护亲人周全的。至少在事成或事败后,能保得他们一条性命。
晚膳前,陆如雪才见到婆母。燕王妃出宫后,便去了一趟魏国公府,这会儿方回。
和世子妃一起将婆母迎进上房,净了手脸,由世子妃和她坐陪用了晚膳,婆媳三人这才能坐下好好说上几句话。
“王爷刚才派人来递了消息,皇上早于一月前,便已驾崩。新皇怕藩王借机起事,这才密而不宣。并假传先皇旨意,召诸王进京侍疾。”
陆如雪听闻不由得轻点头,新皇倒是有些手段。不过她觉得以燕王的人脉手段,进京前不可能没得到一丝消息。为何仍坚持走这一趟,而不是兴兵起事?这才是她想了解的。
世子妃张氏一脸的紧张,“那新皇可会对公公和世子爷不利?”对于长媳的问话,燕王妃只是紧眉不语,反而看向了三儿媳。
陆如雪略一沉思,这才问道,“不知父王欲要何时离京?夫君是否要留守于京中?儿媳也好早做准备。”
她猜燕王之所以走这一趟,多半是因为并无十足的把握兴兵起事。所以为了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准备,这才不得不顺了新皇的意思。不过这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实证前,陆如雪不会多言。
燕王妃倒也不是想真的让两个儿媳分出高下来,可也存了借机试探的心思。可却不想这三儿媳,竟聪慧至此,让她不由心中一喜一忧。
喜的是三子能得贤妻相助,行事稳妥,必可保一世无忧。
可却也替长子担心,看世子妃行事规格,有她这位婆母在,尚能主持大局,就算不能助世子一臂之力,可至少不会拖后腿。
可若她不在了,世子封王,以张氏行事来看,难立朝堂命妇,主一府中馈。没有比较,便不会失落。如今有陆如雪在旁,就连燕王妃都动了另立世子的心思。
可也只有那么一瞬,毕竟长子、次子,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也割舍不得。
张氏听陆如雪发问,也发觉自己想的太过狭隘,可她是真的替世子爷担心,且事发突然,她早就慌了心神。
“等安葬了高皇帝,王爷便会离京。此行玄阳随王爷回北平,世子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