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傅府的总管,可不是陆有年那样的奴才,就连汤老爷见了这管事,也得客气个三分。
好在陆府的家规门风严正,所以这管事,虽地位不同,可态度却并不傲慢。只是汤府人不受主子们待见,他的脸上还是少了平日里的笑意。
汤老爷哪里敢说句不好来,忙点头称着“应该等!”等话,这才跟着总管事进了陆府。
不过汤夫人坐的马车,却是没能进二门。
甚至陆府连软轿都没准备,而是由着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领着汤府诸人,从大门处,一路步行进了太夫人的“康宁园”。
汤太太的脸色难免又阴了几分。可这些奴才都是依令行事,且是他们有错在先,根本不敢发作训斥,只能忍下这口怒气。
其实太夫人哪里是睡了,分明就是想要晾一晾汤府诸人,可说到底汤府再不好,也是她的娘家。
到头来,在大夫人和三夫人,还有孙女的相劝之下,这才松了口,允了他们进内院一见。
而陆老太爷一直在外院,根本没有出府去拜客。只是他心里不痛快,所以根本不想见汤府中人。
不过大老爷和三老爷却是不在府中,甚至几位少爷,也都出门会友去了。原是他们也没想过,汤府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汤老爷倒没有太太心中那么多怨气。见太夫人肯让他们一家子进府,心头不仅一松,瞪了儿子一眼,这才跟着管事一路走进了陆府。
一进门,就看见头上系着抹额的太夫人,高居于上位黑沉着一张脸。大夫人和三夫人坐于下首位一侧,且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外,再无旁人。
汤老爷一家,忙近前些,给太夫人行了个大礼。
“侄儿,携不孝侄孙,来给姑母请罪。还请姑母严惩,侄儿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生的好儿子。你可知?我汤府一门荣光,可全都葬送于他之手!”太夫人气得握着双拳,只差没起身,给汤老爷几巴掌了。
“是,是侄儿教子无方。可方儿是侄儿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嫡出,还请姑母念在他尚未成家,还无子嗣的份儿上,能从轻发落!”
汤太太一听老爷这话,这是要把儿子交给陆府来随意处置了。忙挂上一脸的泪水,跪在地上磕头。
“都是侄媳的错,还请姑母念在方儿是汤府唯一嫡出子嗣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啊!”
汤太太这不提嫡出还好,一提太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若是她的哥哥们不是过早的离世,汤府又何需这样撑不起门面的人来当家。
如今竟然轮落到雇贼相逼迫,只为能与陆府缔结姻亲的地步。
“哼!”太夫人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汤太太,而是狠狠的瞪着汤老爷。
“你们将这大逆不孝之子领回,从此汤府与陆府再无瓜葛。以后,你们也不用再登门了。这次的事且罢,陆府也不会再多有追究!”
一听太夫人的意思,汤老爷彻底的傻了。他想过太夫人会怒惩儿子,甚至是枚责。可却从没想过,太夫人竟然狠心至此,断了汤府和陆府的关系。
“姑母!”若不是汤老爷出身将门,只怕太夫人这一句话,他已瘫坐于地,起不得身了。
汤太太更是惊得连哭都不会了,汤诸方不甘的看了太夫人一眼,也跟着母亲一起磕头。
“姑祖母,侄孙真的知道错了。侄孙绝不敢存了伤害表妹的心思。只是出于爱慕,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侄孙愿意给表妹磕头认错。还请姑祖母看在曾祖父的情份上,原谅侄孙这一回吧!”
眼见着自己一府前程不保,汤诸方也不再硬着身子,而是装的像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眼见自己的娘家人,这般的没有骨气,看得太夫人心下更寒。
“这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去!你们回去吧!我也累了!”
太夫人是姓汤,可自她出嫁的那一刻起,汤姓之上,就多了个陆姓,所以她不能一昧包庇娘家,而陷陆府于不义。
“一切都是方儿的错,姑母生气在所难免。可方儿如今已被国子监除名,今后再无仕途可言。甚至汤府二代之内,再不可能有人入朝为官了!”这对于汤府来说,实在是打击太大了。
“姑母有气,打易可骂易可,万不能断了汤府几代人的生机啊!”
眼见着太夫人是铁了心的要与汤府断了关系,汤老爷也不敢再奢求别的,只求能为儿子保一个前程。也算是为汤府留下一丝希望。
陆太夫人失望的看了汤老爷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侄儿竟然还在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争取。
其实让太夫人这样看着汤府落没下去,心里又怎会不痛苦、不难过。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庶出之子的教导,向来是不如嫡出之子的。汤老爷自己上梁就不正,又能教导出什么像样儿的后辈子孙来。
而太夫人就算再有心,可她终究已是出嫁女,早已无力执掌汤府诸事。所以如今,只能眼睁的看着自己的娘家,一点儿点儿的没落下去。
所以太夫人就算是有千万般的不耐,也只得狠下心肠。正所谓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也许逼上一逼,汤府未来还能有所希望。
反正这汤诸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根本不值得指望。但其子、其孙,或许还能有所出息。
到时即便是她人归黄土,可依着对儿孙的了解,若是汤府真有子孙出息了,陆氏儿孙必然不会置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