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城池在烽火之中显得如此寥落,轰鸣的声音响彻天际。猩红的火弹犹如天际流星,划过宛城的上空。
荒烟长道,血色漫天,便如末日一般充满了死寂。
昏迷之中的蔡通被楚军的将士背在肩膀上,神色昏迷。等到醒来的时候,那座蔡通梦想多年的宛城早已经隐没在了烽烟之中。
趴在水上边,口中如鹅一般吞咽着湖中那青绿色的水,沾满了烟灰的脸上满是麻木。
等到好不容易平息了身体那股压抑的焦虑,整个身子紧绷,蔡通仰天长啸一声。
“桓武!”
梁军只花了九日,便从蔡通的手中重新夺回了宛城,让他生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发泄一番,蔡通的身体舒缓,重新又变得冷静。
蔡通本以为,凭借楚军的战力,便是在野战之中不敌梁军,也足够将宛城守住。可蔡通没有想到的是,桓武技高一筹。
里应外合,长驱百里,只九日,这座天下坚城便又重新落入了桓武的手中。
想到这里,蔡通心中,生出了无边的恨意。
这恨意里,既有对桓武的,也有对杨羡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这两者合力,让他蔡通变成了为天下英雄耻笑的大笑话。
杨羡也许早就看出了其中的深浅,所以才会将这十余县让出来。可笑的是,当初他蔡通得了那十余县,还在沾沾自喜。
“传令,在宛城周围布防的我军全线收缩,退往清阳。”
“可侯爷,梁军已经攻克了宛城,我军若是后退,梁军在后追杀,怕是会一溃千里啊!”
“放心,如今桓武已经夺下了宛城,他的眼中,恐怕早就望向了穰县了。”
蔡通一笑,虽然他败得狼狈,可是并没有消磨他的意气。他败军退回清阳县,大可独坐高楼,笑看桓武老贼与那杨羡小儿斗得两败俱伤。
得到清阳县,楚军在这一场战斗之中便不能说没有收获。要知道,清阳县也是有十数万人口的大县。
想到这里,蔡通不再犹豫。他回首望了一眼那隐没在尘雾战火之中的城池,咬了咬牙齿。
“走!”
夜晚,宛城之中,桓仲的征南将军府。
宛城失而复得,桓武并没有多少欣喜。看着这座被杨羡搜刮的没有一点油水的房子,看着那被刮得没有一丝颜色的雕刻,对于杨羡,他心中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桓仲便跪在大堂之中,跪在桓武的身后,以首叩地。两旁则是包括桓磬、桓珩在内的一众梁军将领。
“臣无能,有负主公,请主公赐嘴。”
短短时光,如今的桓仲便老了许多。跪在地上,全没有当初的神采,一众梁军的将领几乎都快认不出他了。
桓仲身为征南大将军,手握十三万大军,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如今十三万梁军只剩下了三、四万。而宛城几经易手,这座天下有名的坚城也不复往日的繁荣。
诸将静默不语,站在原地,看向了桓仲,不发一言。
“诸将,南阳之失,罪在何人?”
桓仲是桓武的兄弟,可桓武却不能公然庇护于他。梁军之所以能够打下如今这么大的地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桓武赏罚分明。
可是这么大的锅,必须要有人来背。
“禀主公,南阳之失,罪在靳信一人。”
这个时候,桓武的谋士赵业从人群之中走出,拱手而道。
“为何?”
“桓仲将军虽有小过,却并无大错。若非靳信那厮,有负主公恩典,投降蜀军,杨羡又怎么可能轻取穰县,宛城乃至南阳十数县?我军的将士又怎么可能落到如此的地步?主公多年积累又怎么可能被杨羡掳掠一空?主公对靳信有天高地厚之恩,可是那靳信却是蛇蝎之性,实让人不齿。”
“诸将如何看?”
“末将等以为赵大人所言有理。”
一众梁将都从队列之中走出,附和着。
“如此,褫夺桓仲征南将军之职,贬为庶人,昭示三军,以作惩处。”
“臣多谢主公恩厚。”
桓仲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眼中含泪。他明白,虽然因为靳信的反叛,南阳才会落到如此程度。可是桓仲作为南阳地区梁军的最高长官,这个罪责怎么样他都逃脱不掉。
桓武留下了他的性命,也是念及了多年的兄弟之情。
“主公,蔡通虽然败退了,可是杨羡还在穰县。若是让他就这么安然地退回了益州,那我军将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等将士颜面何存?”
桓有济走了出来,愤愤不平地说道,接着便是一大片的应和声。
谁都看得出来,这次在南阳之役中,得了最大便宜的是谁?杨羡此时就在穰县,距离宛城百余里。
若是大军急行,一日可至。一时间,诸多梁军将领纷纷请战。
桓武一笑,伸出双手按了按,按下了诸将的情绪,随后在一众人中指了指。
“你们就走一趟吧!”
人去堂空,这偌大的大厅之中,一时间就剩下了桓武和孟清、桓磬三人。
看着桓磬欲言又止的样子,桓武轻笑,说道:“磬儿,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是的!如今杨羡已经将粮草和黑虓军的家眷都送到了丹口,而蜀军也开始在穰山布防。杨羡显然没有固守穰县的意思,而只想要据守险要,阻遏我军攻势,争取时间。父亲为何还要让诸位将军空走这一趟?”
桓武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磬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