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一把掐死这老混蛋!”
这是带人来的陈群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当然知道,杜心武又满嘴跑火车了。.事实上,杜心武在‘国党’中装疯卖傻的功夫一流,每每都做过头,也是孙中山等人不敢将大事托付给整个‘国党’元老的原因之一。
用一套老掉牙的江湖切口,去糊弄打个喷嚏上海滩都要震上一震的王学谦。
要是王学谦被勾起了怒火,杜心武拍拍屁股回燕京,继续当他的农业大学教授。
但让陈群怎么办?
总不能再一次逃亡去曰本吧?
再说了,要是‘国党’被通缉,他继续逃亡生涯,还不算太冤枉,就像是孙中山、黄兴这样,‘国党’的灵魂人物,动不动就‘跑路’的事也经常发生。
革命党人,要是不遇上几次被通缉,坐过一两次大牢,都显示不出对社会的危害,哦不……是对反动政斧的威慑。
但要是得罪王学谦,他能获得什么?
名气?
突然,陈群的目光停留在了客厅中,一个不太显眼的柜子上,其实是放在回廊上的,百宝阁。表面上看,这件木器造型古朴,花哨的地方不多,但是陈群看起来,心中奇怪:“这物件,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猛然的一僵,陈群想起来,他在张啸林的家中也看到过同样的一件家具。连上面的摆设,不少都和张啸林家中的有几分相像。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产生:“难不成?张啸林是被王学谦给灭了?”说起来,王学谦跟张啸林的关系,明面上是老乡,但实际上,在王学谦下船踏上上海的第一步,张啸林就处处和王学谦为难。有不明手下的失察,但也有投靠卢永祥的讨好的成分在其中。
张啸林死于王学谦之手,房间里虽然凉爽如秋,但陈群的额头汗涔涔的往下流淌。
正当陈群坐立不安的时候,王学谦的内心也不好受,夺舍,还魂?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不信,但他却怎么也不能不相信,因为王学谦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紧张的双腿绷紧,半蹲在沙发上,王学谦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内心有种被完全敞露在众人眼前的绝境。这一刻,他有点后悔让这几个人进门了,但眼神余光在各人的脸上一一划过,发现陈群紧张的都汗流满面了;连挑事的杜心武也有些后悔的样子;反倒是看上去像是苦主的李存义和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表情茫然。
王学谦顿时心知肚明,暗骂:“这个老混蛋,差点被骗了。”
这才抬头看着陈群,突兀的问道:“陈先生,你知道上海滩一般算命的一次多少钱?”
问了两遍,陈群才反应过来,脑子还在想着张啸林的事情,豪宅被付之一炬,葬身火海,连子女都被张啸林以前的手下杀死,一方大佬,就此湮灭在闹事之中,这个王学谦藏的可真够深的。
可陈群有闹不明白,王学谦为什么会突然问他算命先生的价钱。
虽然对此行不太熟悉,但陈群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是知道一些:“街面上的话,给钱就行。十个铜元也可以,多了一块大洋也成。稍微有点名气的,差不过就二三十块大洋的样子。”
“伍德,给这位先生包上三十大洋。”王学谦吩咐道。
正当杜心武不明所以的时候,伍德却在他手里递上了三十块大洋,然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请把……”这是打算赶人了。
这个做法,不禁让杜心武愕然,连陈群都非常吃惊,而李存义和钟文虎更是紧张的不知所措。没想到王学谦如此不近人情,杜心武表面上还是孙中山的卫士首领,虽然这层关系说破就破。王学谦不给杜心武面子,实际上是等于不给孙中山面子。
这个结果,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陈群只知道,孙中山对王学谦这个人很感兴趣,也非常推崇。他甚至还单纯的以为,这是那位革命伟人,对王学谦这个后背的提携。
想必,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即便不是惺惺相惜,也该是互相敬重。
要是宋子文在场,肯定会不屑的鄙夷道:“屁,当初老头子(姐夫)差点被王学谦气个半死,被骂成猪头,要不是看在二姐的面上,早就不欢而散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宋子文和王学谦待的时间一长,或多或少的被王学谦强大的磁场影响到了,也学着王学谦的样子,在背后称呼孙中山为老头子。不过他和王学谦的称呼有点区别,后面还加了个姐夫的后缀,显得不伦不类的,好在孙中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怪话,不然一口浓血非被气的吐出来不可。不过换了一个称呼,反倒是宋子文心中难以平复的心态一下子爽快了起来,念头也通达了,帮姐夫做事也不再抵制了。
杜心武在燕京城被称为疯子,自然有其疯疯癫癫的理由,坦然一笑,将大洋放在茶几上,然后正儿八经的整了一下衣服,不过还是那副破落相,好在脸上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没有了。
“王先生,我这次来,是想要跟您商量一下,十天前,有两个年轻人因为冒犯了你,被贵保镖给抓住了,能否给老朽一个面子,放了他们俩人?”
杜心武突然开口,引的伍德脸色一变。他想起那天,他正好在别墅里担任警戒。半夜十分,因为王学谦要去码头接军火商人乔治,这才晚上出门。
可等王学谦的汽车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因为德怀特少校带着的两条军犬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