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靠近城外某处战壕时，约有近百支细长枪管，伸出掩体上方，对准了黎叶等人。
“董团副，是我。”
许先才上前应答，很快和一个额头缠裹纱布的精瘦男人，走了过来。
“葛上校，又见面啦。”
来人长相端正，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带着刻薄和嘲讽的冷漠。
这个董团副一身刚正，看来是对同样留下断后、却成功突围撤离出去的葛大麻子一部，有了很大怨气。肯定误会了什么。
“董中校，你是不是想找茬？老子千辛万苦地打鬼子，还特么来城内救你们，你就这副德行？”
葛大麻子好似被激怒了，出口火气冲天。
“救？老子需要你救！你这老小子跑了就跑了呗，还特娘回来送死干嘛？”
董团副炸了，快步近前，跟葛大麻子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怎么回事？”
黎叶扯了扯呆滞中的许先才。
“呃，这个，别管他俩，一直就这样，让您看笑话啦。”
许先才有种捂脸的冲动，要不是军衔没超过那两货，他只想一人一脚踹死他俩。
“两个瘪犊子，还是这么好斗哇。”
刀疤忍不住噗嗤乐了，上前一只手搂住一个，架着两个快亲上嘴的家伙，走进了战壕内……
“刀疤？你小子怎么也来送死啦……”
“滚犊子！”
众人都不由轻笑出声，除非是相当熟络亲昵的人，战场上不轻易拿死亡开玩笑。
走进一处隐秘的坑道内，171团的残部在这里不下百人，这个空间上方由粗树干构建，再在上面搭上油毡布和沙土，隐秘、结实、防寒，而且空间大。
高约两米的墙壁上，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靠墙处是一排叠放整齐的被褥和生活用品，墙角有一个煤炉正煮着一大蒸锅，热气腾腾，饭香四溢，让人馋虫都快从肚子里爬出来啦。
“先填饱肚子再说，不够再煮！”
董团副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蜡黄，憔悴神色难掩。
“弟兄们，把我们的食材带过来……”
葛团副这时没有再斗气的意味，看得出来，171团的物资补给到了很艰难的地步。
“嘿，我……”
董团副面色一沉，随即，看着57师部警卫和169团混编的战士们、抬上好多新缴获的物资，他嗫嗫地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没再抬杠。
“……吃饭！吃完咱们去拿回指挥部。”
最后，战士们忙活完，每人分完饭菜，葛大麻子拍了拍董团副的肩膀，端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吃完后，外面天色渐亮。
“嘶！黎爷？！……狗日的葛大麻子，你怎不早说……嘿嘿，黎爷，卑职董建芳，171团代理团副。那个，我家堂弟还好么？”
董团副瞪了笑得很贼的葛上校一眼，亲昵地朝黎叶笑了笑。
“董建芳？董连芳是你堂弟！”
黎叶没想到还能遇见这回事，笑道：“他很好。”没说董连芳跟着李轻眉等人去东北执行特殊任务。
“是啊，武汉一战，就没见过连芳，只知道他去了鲁中，跟着您，就知道准没错……”
董建芳是欲言又止。
“嗯，等战事消停些，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聚一聚的。”
黎叶知道他所想，也没阻碍，给出承诺。
“真哒？太好啦。我二叔二妈就盼着他回去一趟，家里安排的亲事，人家姑娘苦苦等了他几年啊，没命名分的，帮他照顾爹妈，那算怎……呃，不说这个，谢谢。”
董建芳这么说，还真是没见外，比亲兄弟还亲。
“嗯？原来如此。”
黎叶骤然得知董连芳的家事，也很受触动，“董连芳也是我兄弟，你放心，这事我记在心上！哎，都是这乱世闹的！……”
说话间，众人走出战壕阵地，从残破的城门进入常德城，三百人和三十匹马的行进动静，居然在偌大的城内，显得很孤寂。
还真是一座空城！
“叭勾……叭勾……”
不时在远处接到传来几声枪声，让这城又显得分外空旷。
前几日的热闹激战，转变成现在这样，还真令人难以想象。
“鬼子们真的没驻守常德城啊！”
葛大麻子张大嘴巴，愤慨道：“这特娘的狡猾狡猾的。”
“你这老小子可别逗了。不过说真的，还真不是没有，鬼子留下一个大队驻守，但是昨夜好像去支援城外的战斗了，现在估计还有一个中队。”
董建芳咧咧嘴，随即分析道：“咱们指挥部还有一些人在坚守，加上咱们这些人，平均大概二打一，跟鬼子可以斗一斗啦。”
“噗嗤，你在别逗！知道昨夜，鬼子为啥都追到城外么？”
葛上校指了指自己，牛气道：“爷们干的！”
他没说黎叶炸死那许多鬼子，因为没有亲见，只知道几千鬼子都给打散、溃逃了，加上暗黑中没法统计具体战果，没太好吹嘘，不过，作为参与者还是满骄傲哒！
“……”
董建芳给了他两颗白眼珠子，吹牛牛会飞么？！
“叭勾、叭勾……”
忽然，几声枪响，走在前列的几个战士，一头栽倒在地。
“靠！大意了。”
葛大麻子狠狠地跺跺脚，端起枪，吼道：“鬼子躲在巷子口，弟兄们，打死他们！”
“叭勾、叭勾、叭勾……”
密密麻麻的子弹，顿时飞向那处巷口。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