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一年,端午节又快要到了。
往年这时候的洛阳城到处锦衣华服,华盖满街,充满生机。
这一年却显得分外冷清。来朝见的使臣寥寥无几。有的是根本就没有派人出来,而有的是在来的路上被叛军杀了。
洛阳城,皇宫内。
皇上负手而立,叹一口气,“真是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啊!”
“陛下,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咱们在南下之前再去边疆北巡一次,避免南下之后北边的百姓和外族乘虚而入。陛下觉得如何?”旁边的宇文述扭着脖子看着皇上的鼻孔说。
“何必要多此一举。”自从三征高句丽之后,皇上对宇文述的信任少了很多。很多人甚至说他是此次兵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宇文述自知已经没有说服力,却还是最后又努力了一下,“陛下若是去了江都宫,将来那些胡人打来,留守在这里的代王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本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皇上打算留下自己的孙子,才十岁多点的代王杨侑留守洛阳。
如今听到宇文述的话,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的幼孙,如果不处理好后事,到时候他该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就准备北巡吧!”皇上丢下一句话就回寝殿去了。
“陛下……”宇文述没想到皇上会突然答应了。留下他一个人待在原地惊得目瞪口呆。
北巡之事决定得非常突然,准备的仓促粗糙。
大业皇帝又一次翻身上马,却已经不似当年轻巧灵活。他眉头微皱,似乎已经厌倦了马背上的生活。
一声“出发”之后,长长的队伍缓慢地向北移去。
天气皇后在寝殿绣香囊,突然手被扎了一下。她痛得“啊”叫了一声。
曼儿听到喊声赶紧跑过来问她,“皇后怎么了?”
皇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担忧,“陛下他们北巡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此刻的皇上正被东突厥始毕可汗围困于雁门,孤军奋战。朝不保夕。
这始毕可汗竟然就是当年北巡时那个小孩子。当年大隋皇上不把他看在眼里,如今他要跟他决战一场。
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变成大人。而当年的至尊,现在已经尝够了失败的滋味。
两军相对,胜负高下立判。
在被四面围困的孤城内,皇上抱着赵王哭了起来,“不应该再有战乱了!不应该再有牺牲了!朕在辽东已经看够了尸体。”
想到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皇上想起了那些百姓们的儿子,死在辽东战场上那些士兵们。
包围持续长达一个月多,眼看着随时就会被突厥军队冲进来生吞活剥。皇上每爷都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那些在三征高句丽过程中,死在辽东战场上的鬼魂们绕着他的床喊:“皇上,赔我们性命!”
白天听着外面的战斗号角声发抖,晚上被恶鬼缠身冷汗直流。皇上的健康状况出现了很大的危机。
“难道,朕要死在这里了吗?”他对着空房间问老天。“此次若能够突围活着出去,朕再也不发动战争!”
一个月的时间对那些被包围在古城中孤军奋战的人们来说,实在是太慢长了。
就在他们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在前太子杨勇的爱妃云昭训的父亲云定兴,李源的二儿子李世民和义成公主等人的努力下,雁门关解围了。
本来,他就是以结束纷争为理想战斗的,却没想到让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命丧黄泉。如今绝境逢生,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纷争只能减少,不能杜绝。作为一个凡人,他没有结束战争的权力。
以后,他绝不再为任何理由发动战争。
这一天,秋高气爽,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
皇后看着夕阳又一次西下,“皇上他们也该到了!”
第二天,北巡军队缓缓入城,已经不像出去时候那样的威风凛凛。
皇后已经守候在宫门口多时,“陛下……”
皇后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窝深陷,两家突出,整个变成了一个面容枯槁的样子,比出巡前要老了好多岁的样子。
皇上默默牵起皇后的手,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周围看的人很多,他不能让眼泪流出来。
“皇后……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刚走进寝殿院落,皇上抱住皇后放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彻夜未眠,聊了北巡这一段恐怖的经历和在这个过程中做的决定。
“我永远支持陛下!”皇后说着,眼神坚定,即使在黑夜也能看到她明亮的双眸闪着光芒。
中秋节前几天,新的龙舟终于做好了。按照原来就计划好的,皇上他们坐上龙舟出发了,到江都宫去。
秋季的扬州微风和煦,温润舒适。那小桥流水,那如烟的水雾,无不显示江南的温柔怀抱。
皇上站在宫殿里制高点看着扬州城,在这里终老也未尝不可。
”陛下,近日来气色好多了啊!“皇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皇上脸色欣喜,“是啊,多亏了这江南的柔情,近来噩梦少了很多。”
自从雁门关回来之后,皇上每夜做恶梦,常常在午夜时分嘶吼如厉鬼缠身。他拒绝让任何人接近他的寝室,甚至皇后都不可以。
听到皇上说噩梦少了很多,皇后喜极而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就在他们为这些小事而高兴的时候,各种噩耗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