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咱们八旗已经没有退路了,杀了那么多汉人,与其回辽东苟延残喘,不如现在借着还有半壁江山,再做殊死一搏。”
顺治颓然的坐倒在了龙椅上,双手捂着脸将头埋在了御案之下,发出了轻轻的抽泣之声。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济尔哈朗的死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当初郑成功北伐南京时他就萌生过逃回辽东的心思,如今郑成功是退了,但是更为强大的陈文却站了出来,逃避之心自是免不了的。
孝庄的句句逼问,将顺治挤到了墙角里,他很清楚,他的懦弱已经濒临到了八旗忍耐的极限。恰如孝庄所言,当年八旗妥协可以把他推出来即位,一旦八旗对他的忍耐达到了极限,那么废了他这个皇帝,甚至是直接将他弄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像当年四大贝勒联手逼死努尔哈赤的大妃、多尔衮兄弟三人的母亲阿巴亥一样!
大殿之中,母子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了良久顺治才重新抬起头来,以着沙哑的声音对孝庄说道:“皇额娘,儿子明白了,是儿子错了。皇额娘请放心,儿子誓与八旗共存亡,绝不再提回辽东一个字!”
孝庄的劝说达到了目的,母子二人似乎也拉近了一些,聊了一小会儿,二人便启程离开瀛台,返回皇宫去向八旗权贵们表态,以安八旗之心。
只是出了大殿,顺治却停了下来,回望片刻,才对身边的大太监吴良辅说道:“把这座大殿给朕拆了,东西全部拉出城烧了,朕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
………………
退回辽东的风波乍起,随着顺治下罪己诏,公开表态此生绝不回出山海关半步的态度后,内城的八旗父老、子弟们在权贵们从孝庄那里确定了无误后,也纷纷表示了对顺治的拥护,以及坚定不移的站在顺治的旗下与包括陈文在内的抗清势力决一死战的决心。
只不过,态度的转变不过是回到了接到确认济尔哈朗身死时的原点,实际的问题依旧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也会进一步的扩大化,直到陈文北伐的那一天。
已经耽搁了一天,当天夜里,顺治再度将八旗的权贵们聚集到乾清宫。比起上一次,权贵们无不心怀忐忑,直到确定了顺治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才稍稍安下了心。
议题和上一次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宽泛的议题,但却是迫在眉睫,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南方不出什么大岔子的话,陈文一两年之内就会起兵北伐,甚至很可能都到不了两年。这样一来,早一天确定了日后的施政方向,就可以早一天做准备,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各位亲贵都是咱们八旗的中坚人物,如今的形势各位也是看见了,国库和内务府还有些底子,但是财政上已经入不敷出了。而且南方一丢,漕粮也就断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否则等浙匪北上时,八旗军总不能饿着肚子出征吧,就算是蒙古、汉军以及绿营兵也是要饷钱的。”
满清入关已有十二载,北方连年战乱早已残破不堪,入关后连年用兵,财政上始终是这个样子,也没见好过几天。但是入关之初,大顺军拷掠的七千万两白银,当时的李自成兵败一片石,狼狈不堪,是不可能带着打过来,就已经烽火遍地了。
“汉人造反倒是不怕,但问题是咱们大清的兵力下降得太快,没兵也镇压不了的啊。”
兵、财两缺,这是最大的问题。奈何满洲族群就这么多人,丁口实在有限,即便是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这几年也损失了太多的兵员,各牛录实在是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了,怎么好再去镇压遍地的流寇。
“奴才以为,实在不行就派人回辽东,抓鱼皮鞑子来补充丁口。”
“这想法不错。”
“索尼言之有理,太祖、太宗时咱们就一直在抓,鱼皮鞑子彪悍敢战,确实是极好的兵员补充。”
总算是有了一个好主意,但是派谁去,如今却还是个问题。毕竟鱼皮鞑子也不是肥猪、肥羊,鞭子一抽就跟着走,历年抓捕鱼皮鞑子都是要付出一定伤亡的,只是满清的武器装备实在远胜于那些穿大马哈鱼皮的纯野人,交换比上还是大赚的,但是现在这年月,关内的花花世界尚在,谁又肯回辽东冒险去呢。
“奴才倒是觉得,让宁古塔的披甲人去抓,应该没问题。”
有清一朝,八旗军的腐化速度极快,但却有个例外,那就是依旧驻防于辽东的各部,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战斗力下降速度很慢。披甲人去抓鱼皮鞑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光靠抓数量本也不怎么多的鱼皮鞑子,难道就能赶得上陈文的扩军速度了吗?
“说到底,还是得让更多的蒙古人和汉人抬旗,成了旗人,补充到各牛录才能更快的充实兵力。就是现在这形势,只怕未必能有多少人愿意啊。”
抬旗于有清一朝都是极为荣耀的事情,毕竟我大清皇帝的奴才比什么臣、微臣之类的要高贵得多。可是现在,就连满洲权贵都不讳言形势之恶劣,众人也是相顾无言。
“要不,把吴三桂调到淮北,让他先顶在前面,咱们才好缓过劲儿来啊。”
“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么干,那个家伙非造反了不可。”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就凭李国翰能制得住他吗?”
“……”
就这样,就增加兵员和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