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倪鲲当时的日子,应该是柯若安老师“四杆大旗”里最不好过的两个。
不同于王冠一和魏子怡,倪鲲跟我同岁,家庭要比我家富裕,但是都在一个社会阶层:我家是在大学,他们家是在银行系统,也都算是拿国家钱吃国家饭的。他跟我对于这个班级,这个学校,甚至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认识,有很共通的地方。尽管我跟他之间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相互对对方都有很大的隔阂。我们似乎都把对方当作是假想敌,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这个班级里的光杆司令,没有放弃对倪鲲的人际关系上的拉拢,我会经常找他一起吃饭、一起听歌、一起闲聊。没过多久,两个本来在这个班级里就有点感受到喘不过气的人,之间的话题就慢慢多了起来,而且也都有点惺惺相惜之意。
倪鲲是个典型的白羊座,他的性格、生活、以及过去的种种经历,简直就是对星座书上的那些定义性的描述的最好诠释。他为人孤独,性情十分好斗,参加各种竞技性的活动:从小到大运动会没落过,而且从之前各种什么竞技比赛会员也能看出来他的这个特点;心底里也有些崇尚暴力,玩的游戏、看的电影都是十分血腥的厮杀类型——所以别看他是白羊座,骨子里有股过人的狼性,比“七狼八虎”那帮人还像狼。我记得他那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分别是三件事,听那种remix的夜店嗨曲、记日记,然后就是围观“七狼八虎”跟别人打架。
他不知一次地跟我说过,他十分鄙视那帮虎狼门徒,但是为了在班级里生存下去,所以还必须得故作风雅、清高放诞,但是他自己心底,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一天天的,真累。”倪鲲举起可乐喝了一口。
“谁不是,”我也喝了一口冰红茶,“我现在只是单纯觉得,现在的每一天,跟我之前畅想的高中生活根本不是一回事。”
倪鲲讽刺地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他们?哼!”倪鲲疯狂的大口大口吞着黑褐色的碳酸饮料。他对可乐这种东西,有一种独特的痴狂的嗜好,算是一种对咖啡因的瘾。我也喜爱咖啡因这种法律许可范围内的轻型毒品,它会在人体摄入的过程中,让人的神经更敏感、头脑更清醒。不过我却受不了可乐带来的那种,从口腔拍击到胃壁,然后再反射到七窍的那种刺激感,相比之下,茶饮料更柔和,原味的苦里有一种柔和的甘醇,加了甜味素的里面有一种让人从舌头到全身的温柔的沉迷。
“你看着吧。”倪鲲憋着气,故意让肚子里的二氧化碳冲散到七窍中,然后眼睛、鼻腔、口腔,甚至耳道中都受到了气体的刺激,然后他闭着眼睛说道。
“嗯?怎么了?”我斜倚在椅背上,看着饭桌上那半瓶红棕色的冰红茶发呆。
“……我们国际班的这帮人,早晚得有一大批滚出去……等那时候,咱们这才能真正太平。”倪鲲说道。
我斜倚在椅背上,看着倪鲲,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笑笑。
当时,不只有我和倪鲲这么想。因为这里每个人最初来国际班的初衷都是不一样的,一部分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努力读书,把前往国外念书的机会作为人生中的一个跳板;而还有一部分人,纯属是把这里当一个更大的幼儿园,因为这里可以逃避国内的高考,而他们又不把英语课程通考当一回事,他们只想放纵不羁地豪赌青春。
因此,在国际班高一这层楼里,后一种人组成了七狼八虎,p这栋玻璃幕墙搭成的教学楼,对他们便是一个可以放任他们游戏人间的世外桃源;而在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里,前一种人一直在找生存机会在七狼八虎们的手指缝里混口饭吃,每天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戴着面具跳舞,然后跟虎狼们笑脸相迎并且勾肩搭背地称呼“兄弟”、“哥们儿”。
经历过这些,我永远都不会相信,水泊梁山里的108位天罡地煞,会彼此相处的那么融洽,尽管我那时候还是相信义气的。
“所谓义气,‘將炙啖朱亥,持觴击侯嬴。’”
洪远天那时候嘴上总挂着这句话。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算是前一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里面的,只不过他的心态要比我们更好,至少看起来,他平时对谁都笑呵呵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军训的主持人选拔上,当时他是以对手的身份跟我站在一起的。
“你是一班的戴俊森?”
“是啊。你是?”
“我是二班的,洪远天。你是那个班长吧。”洪远天笑呵呵地问道。
“嗯,对。”
“我听说你挺厉害的。我班老师叫我一定要战胜你,呵呵。”
“那来呗,呵呵。”
“哈哈哈,拉几吧倒吧!你还当真了!咱们三个班都是哥们儿的,什么战不战胜的!那帮老师为了自己争面子的p话你也当回事,哈哈哈!”……
但是,最后结果出来,洪远天的确把我“击败”了。洪远天的确是沾沾自喜,但是每次见到我之后,脸上喜形于色全都收起,对我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后闹闹头默默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倒是觉得他这样算是真性情,比起虚头巴脑地来几句“我其实觉得你比我更好”、“这个名额应该是你的”之类的话,要更实在。
洪远天的个子也很高,大概在178左右,身材很瘦,但是不是倪鲲那种看上去身材消瘦的感觉,因为他经常只穿着几件单衣,所以从衣服上看去,可以看出他身上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