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清水莫和灰原哀两人来到了中世纪美术馆的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风格颇为朴素的建筑，深棕的砖瓦，宽阔的大门，无不散发出一种内涵而不张扬的艺术气息。
“就是这里了吧，看起来挺冷清的啊。”清水莫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口道。
“没几个人会相信盔甲走路那种话吧，而且大多人对中世纪艺术不感兴趣，人少也很正常。”灰原哀淡淡的评价道。
“其实现在的人对所有艺术都不太感兴趣吧。”清水莫一边走进美术馆，一边说着，“除了那些家庭环境好，衣食无忧的人，普通人总要为生计发愁，哪有那么多心思去欣赏艺术。”
灰原哀表示赞同。虽说她从小的花销都是黑衣组织出的，但是毕竟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她对那些生活贫困的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进门处的主展厅。日本的福利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起码很多艺术馆对小学生都是免费开放。工作人员看两个小学生走到了展厅入口，什么话都没说就让两人入场了。
时间还早，清水莫和灰原哀不疾不徐的走到离入口最近的一幅画前，准备一件件作品慢慢观赏。
清水莫虽然在前世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但自从上次跟灰原哀一起去过一次艺术馆以后，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他自己对艺术也有了隐隐的好感。
两人面前的画是一幅典型的宗教主义作品。两个母亲带着她们各自的孩子在田野里坐着，似乎是在交谈，四个人的头上都有着代表天使的光环。远方隐约间有城镇的影子，最高的建筑显然是栋宏伟而庄严的教堂。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清水莫出声问道。
“从绘画技术角度来说，应该说还可以。但是在内涵来说，只能说是黑暗。”灰原哀的声音似乎有点冷漠。
“隐藏在光明下的黑暗，这也是黑暗中世纪的主色调。”清水莫附和道。
灰原哀仔细的看着那幅画，低声说道：“对于中世纪，绝大多数的近古学者都同意圣奥古斯丁的评价，认为人类是处于历史的第六个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即《圣经》在启示录里预言的末日。还是艺术，在中世纪这段时间内，都经历了停滞的黑暗时期。”
“说起来，圣奥古斯丁用圣经里的话作为评价中世纪，还真是有意思。”清水莫扬了下眉毛，说道，“中世纪之所以黑暗，基督教就是主要原因。那时候基督教利用人们的信仰来聚敛钱财，甚至进而控制人们的思想……”
灰原哀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突然有些悲伤，她轻声道：“对于中世纪的这些观点，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我的父母那时候每天都在组织里工作的很辛苦，很少能回家。有一次我哭着问妈妈怎么都不在家陪我，她告诉我，能有一个让可以发挥自己才华的环境和平台，是科学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就是那时候，她给我讲了中世纪的故事，让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灰原哀停顿了几秒，好像是在平复情绪，又继续道：“她说中世纪的时候宗教的教会是一切社会规范的制定者和执行者。科学工作者，尤其是自然科学方向的学者，普遍受到宗教的打压，没有任何的自由发展空间……在现在，组织为她和爸爸的研究提供了一切便利和资源，所以她们比之前的科学家要幸福太多了，只有研究上有所成就才能对得起他们自己。”
清水莫也是第一次听到灰原哀这么评价她自己的父母。他静默了片刻，说道：“他们是真正的科学家……他们虽然为黑衣组织做研究，但是本质不是坏的。他们只是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科学中，甚至奉献了他们自己……”
灰原哀听到这话轻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涩，说道：“他们确实对科学太执着了，甚至有些偏执……你知道么，我的父亲宫野厚司是个被科学界放逐的科学家，别人都称他为’疯狂科学家’。只要能让他的实验构想得到实现，他什么都会去做。”
清水莫轻声道：“有一点我很肯定。如果让你的父母放弃你才可以继续他们的研究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去做的。”
灰原哀怔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每次都让你安慰我……”她喃喃道。
“那么客气干嘛，安慰你那是应该的啦。这么小女生的话可不像傲娇的哀殿会说的哦。”清水莫笑着说道。
“你说谁小女生。”灰原哀盯着清水莫，终于收起了脸上的悲伤。
“阿咧？怎么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了……那个，我看那边画挺好看的，我先去看看啊。”清水莫匆忙的跑走了。
灰原哀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看着清水莫的侧影，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
“哎，灰原，你过来看。”清水莫转头看向灰原哀，招手道。此时大厅里就他们两个人，清水莫也不怕吵到别人。
灰原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里那幅淡然的表情，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怎么了？”她问道。
“你看这幅画，竟然是抽象画。就这么挂在中世纪美术馆里真的没问题么。”清水莫无语道。
灰原哀看过去，发现面前的画颇有毕加索那张“牛”的风格，不过主题似乎从牛变成了人。看着画得跟土豆一样的人脸，她终于维持不了自己淡漠的表情了，捂着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