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一直在门外的庭院里垂手而立,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海皙蓝(长平公主)走了出来。
她原本落寞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
秋光洒处,四周便流光溢彩般反射着光芒,海皙蓝琥珀的双眸被衬得淡而透明,渗透出的,是果敢与坚韧的坦然。
这种神情,是杨芳从未见过的,他从未想到每天纵情,会有一天从骨子里沉淀出一种强韧不拔的美感,即使她偶尔露出的莞尔,也透出果决的意志,仿佛灵魂深处不可攀附的高天。
这种无关乎容貌、无关乎地位、无关乎言语的震撼,让他无法移动视线。
一个婢女快步迎上海皙蓝,向她禀报红衣女子已然醒转。
为了了解当时为何身在密林之中,海皙蓝让婢女带路直奔红衣女子所住厢房而去。
红衣女子躺在床上眼望屋顶正想着什么。
海皙蓝轻轻推门而入。
她已经从婢女处得知红衣女子名叫卡米拉,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卡米拉是东方与西洋的混血,此女鼻高目深,与大清女子完全不同,另有一番艳丽。
此时卡米拉抬头见海皙蓝进房,虚弱的道谢:“蓝格格,大恩大德,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
“不用客气,姐姐看似长妹妹几岁,以后姐妹相称便是。”海皙蓝戴上名为亲切的面具:“姐姐刚刚醒转要小心静养。不知那白衣修罗为何要取姐姐性命?那些被他所杀的到底是何人?”
卡米拉闻言,棕色的大眼睛立时缀满泪水,低头垂泪道:“小女子自小失去双亲,被流云派掌门人流云善收为义女。义父之妻早年过世,膝下有一子一女名唤流云青峰与流云青烟,他们与小女子三人自小一起练功长大。除我们以外,义父还收得很多弟子,我的师兄弟们个个身手不凡,尤其以大师兄万火神为首。流云派在江湖上一直也是颇有地位,除了无妄乾坤宫和信天圣教外,就数我们流云派名气鼎盛。”
“原来是流云派。”海皙蓝当然不知道流云派是正是邪,他甚至连自己所属什么朝代还很懵懂,更何况是从未涉足过的江湖,她只能胡乱点头敷衍。
卡米拉将褐色卷曲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绕,继续低声说道:“本来我们的生活平静幸福,直到有一天义父说有要事必须去办。几天之后,义父受了很重的伤回来。”说到这里,卡米拉顿了一顿,看着海皙蓝的眼睛继续道:“很重,很重。”
海皙蓝有点好奇,不禁反问:“很重有多重?”
卡米拉重重叹了口气,回忆起凄惨可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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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流云善的样子,众人不禁胃部翻腾作呕。
流云善平时炯炯有神的眸子已经被人硬生生的挖出来,只剩下两道血肉模糊的印记以及鲜血顺流而下凝结后的狰狞;以往巧舌如簧的雄辩如今已经只剩开始糜烂的舌根还在咿咿呀呀的想表达自己内心的怨毒与愤恨;在武林享誉盛名的强劲掌力曾辉煌一生,眼前却仅剩两个缺失了十指的肉掌,由于下手之人手法极速,以至于并未流出很多鲜血,但在每根手指血凝之处被钉入一根长钉。如此这般似乎下手之人也未尽兴,于是十根脚趾虽未斩断却也被钉入同样的长钉,这钻心之痛使得义父全身不停痉挛,但他还是凭着内力强咬牙关,一点点的爬了回来。
众人失声痛哭。
流云青峰伸手抹着眼泪,哭骂道:“敌人歹毒致斯,将我父害成如此模样,简直是人神共愤,青峰一定要为家父报仇。”
万火神边安排去请医救治,边垂泪道:“师父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能传达思想的器官都被......如今我们已经无法知晓到底是谁下此毒手,也无法知道为了何事会这么残忍对待师父。”
流云青峰恨声道:“不管敌人是谁,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我们即使去请江湖上的朋友来相助,也绝不违背道义,青峰一定要食其骨喝其血,这样方能一解心头恨。”
卡米拉附和道:“义父如此遭难,我们定要为他报仇。”
一众师兄弟也叫骂不断,大伙正讨论要请哪位前辈帮忙,忽然门口喧哗之声大作,大家立刻冲到门外,方才被派去请大夫的十师弟匍匐着摔在门侧。
流云青峰扶正他一看,不由得双目通红,指天大骂起来。
十师弟的情状也惨不忍睹,他被挖去双目、剪断舌头、斩断十指,只差未被钉入长钉。
众人既惊,又怒。
师兄弟们在门口叫骂不止,流云青烟与卡米拉连忙取来金疮药为义父和十师弟治伤。
青烟劝慰众人道:“现在天色已晚,明日遣人去请父亲的好友,河南洛阳摩天寨寨主摩崖先生前来帮忙。摩崖先生为人正直,武功更是江湖闻名,又是父亲至交好友,必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流云青峰恨得牙痒,指天怒斥:“小贼不要躲躲藏藏,你算什么东西,有种面对面和小爷单挑,暗箭伤人就是下九流所为。”
见到流云派出了人命,周围的百姓都躲回屋内不敢出来,骄阳高照下,街道却空荡无声,只有婆娑的树影摇曳,仿佛鬼魅的低语……
众人虽在白日,却感到脊背发冷,正惴惴不安之际,一声阴森尖锐的笑声如同地狱的响铃在众人耳边响起。
流云青峰立刻向前几步查看,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正午的烈日搭配如此阴冷的笑声显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