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队长！快开门！我是小罗！”
哐哐哐——
夏日的天亮得早，只是太阳还没挂上高空，亮得不算透彻。
这时候，整幢楼都是寂静的，带着不详意味的砸门声，往往说明发生了不好的事。
苗良宗连忙把门打开，治安队的小罗一把将他拽住朝外拖。“队长快走，你弟跟人打架，快死人了！”
等苏梦披着一件丝绸睡衣走出卧室，苗良宗已经跟小罗一起跑没了影，屋里只剩下苗家姐妹，三人的眼神让她直发怵。
“怎、怎么回事？”苏梦捂着小腹后退两步，语气带着小心，再不敢像昨天刚见面时那样嘚瑟。
林止风看到她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又不关你的事，操心那么多干嘛。”
苏梦隐约听见弟弟、打架，想想多半是苗良宗两个庶弟，确实跟她没关系。她不想跟几个丫头片子待在一起，匆匆洗漱后出门找小姐妹去了。
三人用过早饭，苗良宗才带着疲倦回到家，看到一点饭菜都没给他剩，心里又是一阵窝火。
“哼，丁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他突然撞上林止风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心里一咯噔，赶紧转开了话头。“吃完赶紧走，公寓都问好了。”
苗良宗没提苗大强和苗大壮的事，他不怎么在意这两个弟弟，甚至有点厌恶。
两人都在医院食堂做伙夫，跟他治安大队长的身份相差太大，要不是看在爹的面子上，他都懒得搭理。
林止风看到他神情郁郁，就知道苗大强和苗大壮被开除的事，现在已经提前发生了。
他们在医院食堂工作，住在附近的四合院里，里面人多且杂，时常发生纠纷。
两人跟新搬来的中年发生争执，吵着吵着动了手，兄弟俩联手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事后才知道中年是新来的食堂主管。
“盼儿，想啥呢？”苗招儿看到她止不住嘴角上翘，轻轻碰了她一下，“好好走道，城里车多。”
“知道啦。”林止风应了一声，任由她挽着自己朝前走，另一边的苗念儿四处打量高楼和电车，不像昨天那么害怕了。
苗良宗一路沉默，领着她们走街串巷近四十分钟，来到孝城中学旁边的一幢五层老房子下。
“这是我同僚的老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你们自己商量着住。暂住证我去给你们办，没事待在屋里别瞎窜。”
苗良宗深深看了苗招儿一眼，语气变得强硬：“特别是你，姑娘家要是不规矩，以后看谁敢要你！”
十五岁的年纪，在乡下刚好能嫁人，要是在城里多逛几天，说不定就学人家新时代女性，闹着要自由恋爱了。苗良宗可不想她生出叛逆心。
苗招儿没答话，偏过头轻轻哼了一声。
苗良宗不在乎她的态度，反正她们手上没钱，出去走走就知道没钱在城里寸步难行。
“行了，拿着钥匙上去吧。”苗良宗说完转身打算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三人喊道，“明天晚上来我那儿吃顿饭，穿精神点。”
等他走远，苗招儿还气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委屈。
“当谁看不出他存什么心呢！还穿精神点，怎么不叫我打扮成妓子算了！”
苗良宗眼角都见不得她们，没事不会叫她们去吃饭，除非是有必须要见的客。现在这关头，客人只会是张痞子。
“怕什么，该吃吃该喝喝。”林止风正想找张痞子呢，这就主动给她送人头来了。
姐妹俩都习惯了听老三的话，想想吃顿饭确实不可能出事，有老三那张嘴，她们也吃不了亏。
抛开烦心事上了楼，按着钥匙牌上的五零六找到新公寓，推开门一看，虽说比不得苗良宗那边，但也是干净整洁，应有尽有。
“歇会儿就去逛逛，再买点水果蔬菜回来。”林止风从包里取出一百块大洋，连同昨天苏梦给的三块，一共一百零三块。
“这么多钱！”苗招儿惊到了，一块大洋能买三十斤大米，五六斤猪肉，她在家都只见过一两块。“你碰到的问路人怎么这么大手笔！”
“不知道，给都给了，操心那么多干嘛。”林止风把一百大洋包好，放到抽屉里，取出三枚给她们一人一枚买衣裳。
“我不要，这是苏梦的钱。”苗念儿突然嘟囔着拒绝，摇头不肯收。
林止风重新往她手里一塞。“干嘛跟钱过不去，再说这是老苗的工资，不拿白不拿。”
听到她这样说，苗念儿才肯收下。三人没待多久，趁上午不热出门买菜，置办生活用品，赶着饭店回来的时候，楼里已经热闹起来。
这栋楼没法分隔厨房和洗手间，走廊尽头有一处公厕，左邻右舍都在楼道上用小炉子做饭，颇有烟火气息。
跟五楼的左邻右舍寒暄了一阵，一顿饭就做得差不多了。
隔壁大婶告诉她们，最近城里不大太平，特别是夜里，总有敌军收买的山匪混进来，让她们一定要小心。
回到屋吃饭的时候，苗念儿还是一脸恐惧。“城里真吓人，我还以为就乡下有山匪呢。”
“只要咱夜里不出门，关好门窗，就不用害怕。”苗招儿觉得这事距离她们很远，所以还算冷静。
林止风默默吃着饭，心里想着要不要趁这机会，把龚小虎给弄出来剿匪，好借机立一大功。
她不全是为苗念儿的婚姻和未来考虑，还因为这次压根不是闹山匪，是敌军的精锐部队悄悄分批潜进来，